Say goodbye to the T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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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一枚如果于 2013-2-6 14:04 编辑

觉得我与电视间的种种离合，完全可以改编成一个爱情故事。不过，我得化身为男子。
青梅竹马，既而相知，然后以为自己会一直地爱下去，可是，因着自己的改变还有别人的评说，总觉得她不够好。又遇见了更迷人的女子，就舍了。可是，却总也放不下，从别处千回百转地探知她的消息。
世间事，莫不如此。

初识
我四岁时，八六年，弟弟降生，年底，爸爸抱了台十四英寸的熊猫黑白电视回家。开头是两小无猜的版本，无条件地欢喜。可是，却再不复记其中细节。唯一可忆的是这样一个画面，无数条色彩斑斓的蛇纠结一处，既恐怖又美丽。可是，我家电视明明只黑白两色，这一震撼一定因着别人家的彩电。可见，那时起我就是不专一的凉薄之人。

亲密
到小学五年级搬了新家，我也渐次长成，电视里的节目日日精彩。平日里，我们一家四口是挤在一张大床上共眠。拿了枕头安稳靠好，八只眼开始定睛（呵，够挤）。那时风气日开，电视剧里也有了拥抱接吻的镜头。我弟只要一见这样的情景，第一反应就是把脑袋缩进被窝，屡试不爽。而我，也会促狭地逗乐：快看，他们要亲嘴啦。老弟立马消失在一堆布跟棉花中间。
彼时香港古装剧大行其道。傻郭靖爱黄蓉，嘻嘻哈哈老顽童。连我们跳皮筋时嘴里念的歌谣也是这些。跟着风靡的是那些剧照贴纸。我买来的硬面抄，还未写字，先逐页粘上俊男美女。无不长衣飘飘剑眉星目，尤其是男的，鬓角处有明显的作假痕迹。
还有抄歌词的本子。在个人专辑还未兴盛的年代，我们口口传唱的都是电视剧里的歌。即使现在，我会唱的一些老歌，《问情》《爱江山更爱美人》《笑红尘》《追梦人》等等，都是古装电视里的片头片尾曲。
极喜欢《戏说乾隆》，郑少秋拿着折扇转身，轻笑，打开，一气呵成，简直迷死万人。我妈说他长了双桃花眼。头两年还在电视上见着六十出头的秋官，不可想的，他竟然还是那般英气逼人不见老态。当然，时光并没有放过他，定是用了极大的的力气才挽留住现在模样。
我照例要跟弟弟一起被撵到了床的另一头。去睡！我妈一声断喝，焉敢不从。但是，闭上的眼睛，并不妨碍耳朵接收信号。估计不少曾经的孩子都有过这样“听电视”的经历。程怀秀沈芳金无箴，她们与四爷，用声音的方式辗转纠葛。多少情动启蒙，都在这些电视剧里完成呀。
最爱夏天的夜，因为电视够小，爸爸一手抓起，另一手扶着梯子，就上了平房顶，然后支起天线，可以收到一些始终闪着雪花点或是横竖条的电视剧，什么《赌王之王》《千王之王》（大约是这样的名字吧），我在舒爽的凉风里，一直思忖，如何才能把扑克牌发成一条不断的线？

缠绵
若说缠绵，一定要提到金庸片。香港导演乐此不疲，我们这些孩子也坚持捧场。我爸妈对这个不感冒，总说他们是在说鬼话。可是，那些江湖义气儿女情长，是如此地撩动我们的心弦呀。
初中时迷上看武侠小说，初时饥不择食，四流五流的小说都看。后来见识稍长，知道了金庸古龙，对梁羽生却一直没感觉。看《侠客行》，一直怀疑石中玉与石中坚不是一人所饰，气质大异。现在想来，那时的伟仔年龄虽不大，演技已经颇为可观。初三时，临近中考，电视里的《倚天屠龙记》方兴未艾。我的一个女同学迷死了里面的张无忌，知我此前读过这套书，每天下晚自习就挎着我的胳膊，央我把其中情节说给她听。这也是我与她伟大友谊的开端篇章。
中间插段广告，必须得提的就是《新白娘子传奇》。两个女人，竟然也可以把爱情演绎得如此唯美。而且，同样的曲调可以唱不同的内容，柴米油盐郎情妾意。张帝是不是跟她们学的？
想一想，后来看电影《贝隆夫人》，里面基本上没什么对白，从头唱到尾。与《新白娘子传奇》倒有一拼。
这样也可以！
那时家里已经买了录音机，磁带里天雷滚滚，先是高胜美高处不胜寒细若琴弦命悬一线的女声：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啊……然后是《渡情》《纠缠》《雨伞是媒红》，还有那对上苍的质问，《天也不懂情》。直听到绞带，拿枝笔出来转呀转的。
然后是不停地重播。
提起重播，《西游记》断是祸首，直至现在，每年的暑假你都要被轰炸一番。当然，现在电视机前流连的是我儿子。
还有《红楼梦》，八七年播出时我才五岁，当然是狗屁不通。后来也是靠时不时的回放，才大致理清关节。
重播既是一种折磨，也不失为一种拯救。
再说回金庸剧。九七年的《天龙八部》。里面的萧峰，是我一直无法释怀的痛。那样的义薄云天正气凛然，却逃不开世事弄人。当然，还有《神雕侠侣》，白衣胜雪的小龙女，像是一缕轻梦。我一直不恨尹志平，虽然他夺去了伊人清白，可是，也是爱之至深。最后，终于舍命赎罪。
呵，那些与武侠与电视有关的青葱岁月呀。

维稳
师范时，周一至周五，电视只作新闻传播之途径。七点整，当当当嘀嘀当。我基本不看，从来对于国际民生都不感兴趣，只关心自己的一亩三分田。周日还是周六？开始看《快乐大本营》，那时这个节目才开播，美丽的李湘与跳脱的何炅，那么好的一对搭档。忽忽然十余年下来，节目竟然还在，何炅竟然还是那般模样，再不长高也不长胖，只多些褶子。李湘的肉长了掉掉了长，火了减肥产品。当然，快乐家族里的谢娜是上天给的礼物。我爱她的“二”。
还有，周六周日的录影带时间。首先是恐怖片。那些重口味的女同学——我们班清一色红颜祸水，五十四个，天天鸡毛蒜皮鸡零狗碎鸡飞蛋打鸡鸣狗盗，烦都烦死了。可是这些女生，竟然喜欢看恐怖片！租来录影带，那时还不是光盘呢，是那种长方体，上面有俩孔，状如增肥的卡带。那些粘乎乎的僵尸之流，看得我一阵阵起生理反应。还记得这样一个情节，一个女的，老豆变作僵尸，没办法，她使锹，生生剁下他爹的脑袋。
所以现在，虽然我喜欢看电影，却对恐怖片敬而远之。一胆小，二，没培养起兴趣，只被败坏。
还有爱情片。只记得《泰坦尼克号》，在邻班，幽暗里只有荧幕的光明灭闪烁。船开始下沉，我开始流泪，抽噎，清晰可闻。得使劲地压制住那种好笑的声音。所以可见，在公众前流泪是一种大尴尬。当然，如果流得足够美丽，一枝梨花春带雨，且有实际功利作用，这里不作讨论。
如此看来，师范三年，只在周末的相逢，适当地压抑，却让我与电视是胜新婚的亲昵。

重逢
工作了。可以自由地看电视。而且我已经长大，说话有了份量。我说：家里的电视太老，要换！换的只是二十一英寸的长虹彩电。熊猫仍在，老而不死。一直用了近二十年方退休。哎，那些老的家电，真是让人敬佩。
但是，那时候我却似乎不怎么爱看电视了。
开始看一些文艺范儿的电影。因为在单位带的是所谓“实验班”，教室里有二十九寸的电视与VCD，呵，录影带已经不复在，改成轻薄的光盘，每次拿起来，我会不由自主地看看自己的脸，当镜子使。
双休日，我会去镇上租碟的地方，慎重地挑上一两盘，到教室里，拉严窗户，享受一个人的悲喜感动。
某年，本科自考在即，却迷上看《大长今》。我的小屋里没有电视，每天，耽在父母屋里，听着他们的鼻息，看长今如何做菜行医，如何与闵大人及中宗滋生情愫。荡气回肠的结果，是考试挂科。
韩剧只完整地看过这一部，但是喜欢韩国电影，也着实看了不少。

疏远
至电视兴盛之日起，对她的批斗声就不绝于耳。诸如戕害智力有碍视力增加体重影响人际等等，更重要的是，很多人批她庸俗。你想，我这样伪形而上的人，怎么能不受影响呢？
况且网络日兴，我上QQ，写博客，忙得不亦乐乎。还有，可以在线看电影。
Movie，多少美妙的名词，至一九零五年诞生于世，她就是艺术的一个分支。我乐意自己是个影迷，而非电视迷。
可是，我仍然会在不经意间被电视吸引。
比如说一些综艺节目。婚房快装修时，我一期不落地看《交换空间》；还爱看一些娱乐八卦节目，像《中国电影报道》，这算是高雅的，我最爱看谁和谁又好了恼了，哪个又离婚出轨了这样的小道消息。十套的《百家讲坛》，有时是端着饭碗边看边吃，现在，我都是下载了来听。
婚后几年，用心看过的电视剧实在不多。一要提到《闯关东》，因为是寒假，在乡下无事可做，入夜来就拥被看电视。剧集都有这样的本事，只要你看了，并且理出头绪，基本上就掉进了温柔的陷阱，若不看完，心痒难耐。还有就是《蜗居》，它吸引我的是辛辣的台词，当然，还有六六那主流的价值观。你宋思明不是有钱有权吗？你海藻不是傍了高官吗？就让你们最后倒霉。呵呵，当然，我们现在知道，大部分这样的人，都活得很好。不会出车祸丢孩子的。只有海萍，依然活得很海萍。

再见
我家那台康佳彩电，终于在数次整修后，彻底地死翘翘了。其实想想它服役的时间实在不长，我们平时基本不看。或许它觉得，与其屈辱地被打入冷宫，不如悲愤一死，让我们遗憾与愧疚。哎，它果真做到了。
现在，彻底与电视分手。而且，我可以很高调地说：我不看电视的。像说“我只穿香奈尔五号睡觉”一样骄傲。
可是，我真的能放下她吗？
我不再去与她兜搭，爱上了另一个女子，网络。可是，我又总会从网络这儿了解她的近况。她的风光，她的失意，我还是在乎的。
我改作业的时候（二年级的作业，不太需要动脑子），会在PPS里放了《非诚勿扰》来做“背景音乐”。戴着耳机，低眉顺目，无需着力，着力即差，反正，从哪个点看下去，都挺好玩的。哎，我就这么俗。
还有《舞林大会》，每一年的赛事我都会容忍网络的模糊与卡壳，一期期地追下去。
以及《第十放映室》。其实这也是我写这篇文章的缘起。最近正在线看“恭贺2013—2012年度电影回顾“，听那个熟悉的声音不带感情地褒扬贬斥，每有会心处，就轻笑两声。很多时候，对电影的选择都会受这档节目的影响，我是那么无条件地信任它。

尾声
我已经很久没写过这么长的文字。像一个男人，因着偶尔的一点虑念，想起了旧情人的好，忍不住提起笔，回顾花样年华。
可是，我的爱人，她不需要我的忠贞，因为有无数人，会夜以继日地端坐在她面前，用痴迷的目光凝视，或泪光点点，或雄心万丈。而且，她的魅力也不随年龄的增长而消退，反而，多了世故风韵，可以迎合任何人。
我是衷心地祝福她，也谢谢她，曾经给过我那么多好的回忆。当然，也会继续关注，并致以，指间的一个飞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