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天堂安好？——写在清明节前（外一篇）

    父亲如果没有去世，今年应该有74岁了，可他早在24年前就离开我们了！不知他在天堂生活状况如何！天堂也是否像我们人间一样具有人情温暖或者比人间更幸福快乐？祈愿如此！

    父亲当年是积劳成疾而去世的，年仅50岁，患的是肝癌。由于当时家里的经济情况有限和医疗技术水平不高，从父亲病情发现到父亲的去世，仅仅二十几天。父亲的病逝给我们家一个天大的打击。当时我们兄妹四人都还未成人，大哥是残疾人（拄双拐），二哥才十七岁，我刚上师范，妹妹尚幼小无知。从此整个家庭的重担都落到母亲一个人身上了。那时的我们家，可以说是举步维艰！

    父亲在我的印象中是勤劳，善良，坚强，智慧，能干的人。父亲的书念得不多，可他能写一手好字，算一笔好帐。就因于此他当了许多年的生产队会计，他在账目上从未出过错，在当时的大队里，是有口皆碑的，后来他当了大队长，公社的人民代表。当时我们年龄虽小，但我们都以父亲而自豪。

    父亲是坚强的。据母亲说，我们最前边还有个姐姐，因为得了白喉而夭折了。而父亲并没有被击垮。没过几年年仅三岁大哥又得了小儿麻痹症，起初大哥是靠卧底爬行的，腿脚是一点也不能站立的。农村当时是大集体，大家还是靠挣工分过日子。可想而知家里的经济状况是十分困难的，就在这种情况下，父亲还是毅然地把大哥带到南京鼓楼医院给大哥治病。大哥治病期间，父亲是靠替医院打杂工，清扫卫生，挣点零钱，替大哥交医疗费的。经过一年时间的治疗大哥的病略有所好转，大哥能靠双拐行走了！由于家里的经济状况，也只能这样了！父亲就把大哥带回了家。

    父亲对我们是严爱有加的。二哥小时侯不爱学习，贪玩，有点调皮。父亲就不厌其烦地教导他，说人没文化是不行的，长大会成为睁眼瞎子，还说“人不成才，要成人”等等。父亲始终以说服教育为主，从不打骂我们。当我上师范的时候，是父亲骑着自行车把我送到离家几十里外的县城，帮我报名缴的学费，当时的八十块钱的学费还是他向亲戚借来的。临走时父亲一再叮嘱我，要好好学习，将来做一个好老师，不要误人子弟云云。我现在已是一名高级教师了，父亲如果天上有灵的话，我可以无愧地告诉他，爸，我没有辜负你的期望！

   父亲是个有目光的人。当大哥长到十七、八岁时候，父亲就为大哥的将来作打算了，想叫他学门手艺。父亲思来想去，决定让大哥学裁缝，做衣服。那是的农村穿衣服都是靠做的，不像现在都是买现成的。父亲就让我和二哥到县成里找亲戚帮大哥买了一台凤凰牌缝纫机，机子价钱是一百来块，作为当时来讲可是我们家一笔不小的开支。大哥也很争气，聪明，没让任何人教，只是看了几本关于缝纫方面的书，竟也就学会了裁缝，技术还挺不错。全大队的人大家都喜欢把衣服拿给他做，也算是没辜负父亲的期望。大哥至今还以此为生。可想父亲当时的决定是对的。

    父亲走的时候，是在一个炎热的夏天。记得父亲每天躺在病床上，饱受恶病的折磨。严重的时候肝部是阵阵地发痛，最后几天竟大口大口地吐起血来，但他在我们面前从不喊痛，总是强忍着！晚上他总是把残疾的大哥留在身边，紧紧地拉着大哥的手，因为他心里最放心不下的是大哥。看着父亲一天比一天消瘦身体，我们是那么的无助！最后，在一个雨天的午后，骨瘦如柴的父亲，在打完一针杜冷丁后，终于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他临走时的眼神至今我还记得那么清楚，他用已浑浊不清的目光看看周边的人，不知是依恋还是牵挂！

    父亲，如果你还活着，今年你应该74岁了。天堂上人的年龄是否和人间一样算的。你在那边是否生活的幸福愉快？父亲，我可以欣慰地告诉你，生在人间的我们都很好！我和二哥都有了固定工作，且都在城里买了房子、车子，小妹也结婚生子了，生活得也幸福、安康！你最牵挂的大哥和你最深爱的母亲还生活在老家，他们也衣食无忧，妈妈的身体很健康！请放心吧！孩儿多么希望你能拖个梦给我，告诉我你在那边生活的情况！

                                                                父亲送我去上学

   小时候我天生愚钝，开智比较迟，再加上家中兄妹比较多，所以上学很迟，那年我九岁才上一年级。记得当时的我由于玩野惯了，很不情愿去上学，还是父亲说要买山楂片给我吃，我才勉强答应。上学的那天是父亲背着我到大队小学去报名的。路上有许多小伙伴笑话我，说这么大的小孩还让父亲背着，真丑！这时的父亲总是乐呵呵的，而我则把羞红的脸埋在父亲坚实宽厚的肩膀上。到了学校里，老师问我叫什么名字，我只是一个劲地往父亲的身后躲，一句话也不说，老师认为我是弱智，就叫父亲把我带回家。后来在父亲的再三的央求下，说了许多好听得话，老师才不情愿地把我收下。

     在后来的日子里，我的学习成绩平平，当然也没有老师想象的那么差，父亲也从来没有责怪与我，只是鼓励我要好好学习。在上五年级的时候，不知是我脑子开窍了，还是由于我的努力，我的成绩直线上升，后来竟然考取了镇中学。当时一个学校考上的也只有六、七个人，父亲很是高兴。

     镇里离我们家有十几里路，我从来没有去过，父亲去得也很少。在报名的那天是父亲带着我去的。那时候没有车，甚至连自行车都很少，人们的出行基本上是靠步行的。一早上，父亲和我就早早地起床了，匆匆地吃完母亲做的早饭，就往镇里赶。路上都是土路，路面是高洼不平的，途中要经过一条大河，要乘坐船只渡过。船是靠人用木桨摇的，一趟是要等上半个多钟头。等我和父亲赶到学校的时候已是临近下班的时间了，负责报名的人嬉笑我们是“劳模”，父亲也只是笑笑。当时的书学费很便宜，加上住宿费也才十四元钱，即使是这样，钱还是家中卖了一头羊换来的。报过名后，父亲带我到学校附近的小饭店吃饭。那是我一生中第一次下饭店，感到很高心。记得父亲当时要了两碗面条，不同的是，我吃的是肉丝面，父亲吃的是青菜面。当时我是流着泪吃完碗中面条的。饭后，父亲就要回家了。临走时，他把身上的棉袄脱给我，说怕我在学校里被冻着，我死活不要，他还是硬塞给了我。我只好站在校门口，目送父亲秋风中远去的背影。

    后来我没有辜负父亲对我的期望，三年的初中学习，我非常勤奋努力。在中考中，我考出了优异的成绩，考取了县里的师范学校。在当时来讲能考取师范、中专可算是一件大事，因为意味农家的孩子就要脱离农村，成了城镇户口，就要吃“皇粮”，拿工资，有了所谓的“铁饭碗”了。所以父亲逢人就笑，夸我有出息。父亲一生中唯一的爱好就是喜欢喝酒，在我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他竟自个喝醉了。

    师范学校是在县城里，离我们家有四十多里路。这次又是父亲送我去上学的。这次是父亲从邻家借来一辆自行车送我去的。一路上都是父亲带着我的，那时我根本不会骑车。当时的书学费大概是八十多块钱，是父亲到城里的亲戚家借的。当时人们的生活都还很困难，父亲跑了几家亲戚才把钱凑齐，我深深地体会到父亲借钱的艰难与困窘。在交完一切费用后，父亲就要回家了，临走时一再叮嘱我要好好学习，将来要做一名合格的人民教师。

    在师范的第二年，由于学校办得不够景气，被省里撤并了。我们的学校被合并到了淮阴师范学校。淮阴离我们家更远，大概有两百多里路。在开学的那天，我是第一次独自一人背着行囊乘车去学校的。因为父亲在我临开学二十天前已经病世了。父亲是由于操劳过度，再加上生活的清苦，最后竟患上了肝癌离开了我们。当我一个人坐在车上的时候，我脑中总是浮现出父亲的影子，眼中充满了泪水。因为我知道，父亲若还在的话，他一定还会送我去上学的、、、、、、

    如今一晃二十年过去了，我已早为人师、为人父了。每当开学的时候，看到家长带着孩子来报名，我总会想起我的父亲，此时的眼睛总是湿湿的，而每每此时我也会送自己孩子去上学，因为这是父亲教我的，我必须要这要做！

父亲的背影总是走得越远却越来越变得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