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鸡记

    因为常年在外，每次回到老家，难免亲朋好友聚一聚，前时回家，老朋友又相聚了。

      我这位老朋友和我是同乡，早些年我们同在一个“七站八所”上班，因为他工作能力强，为人很好，再加上有点关系，早我两年转正吃皇粮了，现在在乡“村建办”高就，具体负责乡村规划和拆迁理赔工作，而我则被遣返，至今流落江湖，此友为人很好，这不，听讲我回来，今天休息，特地来看我了，随他一起来看我的，还有他单位的真正的负责人，叫“村建办''主任还是助理头衔的领导，这个领导和我一起吃过饭，熟悉，每次我见到他都叫他“建头”。

      来我家玩也不打个招呼，这倒难为我了。我的家在乡下，离街上还有近十里路，家里酒倒有两瓶，除去一块腊肉，只剩两条象征连年有余的咸鱼，别的一点菜也没有，赶紧打个电话吧，叫在街上的庄上人带点菜回来。老朋友不高兴了。“来就是吹吹牛玩玩的，有酒就行，还要什么菜？”

      也罢，我又没法上街，等那庄上人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就在屋里喝茶，就在屋外吹牛，这时老朋友看到我家东偏房的山墙下一个围网围着一个鸡圈，里面养着几只鸡，说，“现在禽流感厉害，全国死了不少人，还不把它处理掉？“ 其实这一只公鸡和那几只母鸡，是我父母闲来无事养着，也算是一种精神寄托，偶尔下几个鸡蛋，还是老父亲的早点，刚回来时，我就叫父亲把它拿到街上卖了，可是母亲心疼，还骂我”败家“，我这时到想起，何不把那只公鸡杀掉，招待二位朋友，也多了一道菜？主意一说出，立即得到两位同意，“杀掉杀掉，草鸡好吃，烧熟了，100度只要两分钟时间，禽流感病毒就能杀死，草鸡好吃......”

     说动手就动手，我把鸡网的一角掀开，两位老友钻进去逮鸡，可是那只公鸡狡猾得很，怎么也抓不到，还弄了建头一身鸡屎，就在我指挥他们抓鸡时，一大意，几只鸡从我掀开的网角逃了出来，示威似的在门口扭来扭去，还咕咕叫，这下三个人傻了眼，不行，一定把它逮到，死撵！我们三个人就在门口围着鸡转，从门口撵到场上，再从场上追到草堆上，又从草堆上追到门口，就是追不到，三个人累的气喘吁吁。这时母亲说话了，“逮小鸡是你们这样逮的？野鸡撵满湖跑，家鸡撵围家转，它舍不得离开家，不能急，你要慢慢引它，抓把粮食引它”，“你们都上屋里坐，我来把它引进鸡网里！”母亲从家里捧了一把稻子，站在鸡圈门口，嘴里咕咕叫着，手里不停地一点一点往鸡网里撒稻子，开始几只鸡高度警惕，不敢上前，可是没多久，鸡也是嘴里咕咕叫，慢慢地靠近鸡网，接着一个个走进鸡网，母亲把鸡网挡好， “好了，进去一个人就行了，再把网挡好！”

      这次就是“建头”一个人进鸡网，说也奇怪，也许是那只公鸡知道要杀他，东躲西藏，就是逮不到他，还弄得 建头一身鸡屎鸡毛，最后居然钻进鸡圈里不出来。这个鸡圈约一米多对方，一米多高，是用砖头砌成，顶上还盖了十几片瓦，晚上或者刮风下雨时，鸡就钻进里面。建头把手伸进去，可是鸡躲在一个角，就是差一点够不着，这下建头着急上火了，他三下五除二把鸡圈上面的十几片瓦呼啦推掉，牢牢地把那只该死的公鸡抓住，“叫你跑，叫你跑......"  

    鸡是逮到了，可是谁操刀？还是建头会安排，“二子，来门外，你杀，我负责烫，老大烧开水！”他们都叫我“老大”。只见二子先把鸡勃子嗉囊处的毛拔掉，一手拿着菜刀，另外一只手把鸡的两只鸡腿和鸡勃一同攥牢，刀来回在鸡嗉囊上边一点处推拉，忘了也没用碗等一下鸡血，弄得满地鲜红，搞到最后，这只鸡只剩下丝丝鸡鸣声，渐渐哀绝，建头更在行，只见他把死鸡放到大桶里，鸡爪朝下，鸡头勾在鸡爪一起，开水慢慢往鸡身上浇，然后再把鸡身反过来，再浇，而后把鸡快速在大桶里翻来翻去，接着双手齐下，不一会，鸡身上的毛，连同鸡爪上的指甲，鸡嘴上的壳全都掉得干干净净，一个全身长满红黄羽毛的大公鸡，几乎瞬间变成一个脱光泳衣的美模......

      吃完饭，二位朋友要走了，父母亲和我到门口送客，母亲从来不小气，尤其是对待我的同学，朋友，可这次还是心疼她的那只鸡，看着那已近倒塌的鸡圈，母亲不悦，“你们这三个小和尚，逮鸡就逮鸡，把鸡圈都弄塌了，还要叫我修鸡圈！ ”这时建头小酒偏高，站也不稳，脚底下满是杀鸡时留下的大片红色鸡血，“大娘，不要心疼那个鸡圈了，要不是乡镇府现在没钱赔，早就把这个庄子拆了，现在不扒，收过小麦后肯定扒，到时候几台挖土机三下五除二，连堂屋带厢房，推得地滩土平，哪还留什么鸡圈！这叫新农村建设，人都到街上住，二子没喝酒，能开车，走啦，走啦....."

       望着远去的小车，母亲愤愤然，“龟孙子，白给他吃了，叫他扒，铁桶一样屋，说扒就扒，到时扒屋我就不走，就在屋里，我看他哪个敢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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