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旬老人的贫病之家：叫我如何不流泪

这是山西省闻喜县凹底镇东大马村的一个不幸家庭，在一家五口人中，77岁的奶奶不慎骨折，行动不便，儿子早年因卖血身患重病，两个孙子又先后查出患有尿毒症，巨额的医药费让这个普通农家几乎陷入绝境。中国雅虎“替你看看爹和娘”活动在得知这个家庭的情况后，与瑞普华基金会一起经过多方协调和努力，最终为冯锁枝老人解决了在北京义务养老的问题。我们希望能给她一个祥和幸福的晚年，同时也为这个被疾病百般折磨的家庭减轻一些负担。

1、 两个孙子接连患上尿毒症，本就不幸的家庭几近绝望
7月6日一早，经过几个小时的长途奔波，中国雅虎“替你看看爹和娘”活动志愿者与瑞普华基金会的工作人赶到了运城市中心医院，在这里，我们首先见到了来这里做血液透析的席苏凯、席苏旋兄弟俩。他们早上五点多起床开始赶路，在八点左右到达医院，两人用同一台透析机，哥哥上午做，弟弟下午做，每次透析都要四个多小时。 内向的弟弟一直很沉默寡言，面对突如其来的媒体和志愿者有点不知所措，似乎也不愿多说。简单的几句对话之间，他很少抬头，总是看着地板或左右张望。或许是我们太残忍，让他再一次讲述降临在这个家庭身上的苦难，揭开带血的伤疤，但已被病痛折磨了两年的他并没有什么情绪上的明显起伏，我们能在这个少年的神情中看到一份与年龄不符的沧桑和茫然。青春和生命被压抑的黯然就隐藏在他略显疲惫的眉目之间。 2009年，刚刚参加完高考的席苏旋接到了北京、湖北、四川的3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但他却在检查身体时被确诊患上尿毒症，大学梦碎的这一年他仅仅18岁；然而这个家庭的噩梦并未就此停止，今年2月，26岁的哥哥席苏凯也被确诊为尿毒症。从患病至今，兄弟俩每周都要到70公里外的运城中心医院做血液透析，哥哥每周做一次，弟弟病情更重，需要一周透析两次。两个人每月的治病费用需要近1万元，这让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瞬间跌入谷底。他们的父亲席东太多年前曾靠卖血维持一家生计，却不幸因此染上重病，70多岁的奶奶冯锁枝也在去年因摔倒而导致骨折，至今还需要靠拐杖才能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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尿毒症不像感冒，吃药打针就可以恢复到正常人的状态，除了换肾，病人几乎无法摆脱这个病症的困扰。而换肾，无论是肾源还是花费，对任何一个普通家庭来说都是巨大的难题，而且还要面临肾脏再次发病的风险。除此之外，血液透析便是唯一尚且能够维持尿毒症患者生命的方法，当然，规律进行血液透析的花费也是不菲的。 弟弟席苏旋的手臂和脸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包，他告诉我们，这些感染引起的包在发病厉害时就会疯长，而现在已经减轻了些。哥哥席苏凯曾经是厨师，弟弟本也可以打工挣钱，两兄弟曾是改善家庭生活的希望，如今却基本丧失了劳动能力，还给父母日渐衰老的肩膀上增加了巨大负担。 在一墙之隔的透析间里，哥哥席苏凯平静地躺在病床上，鲜红的血液也平静地缓缓地流向透析机，阳光慵懒地洒向安静的病房，一切都显得那么与世无争。但在这份表面的静好背后，苦难命运的脚镣早已紧紧钳住了他们青春的脚腕，任人如何挣扎也无法摆脱，在他们的余生，每走一步都会哐当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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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老人一生历经坎坷，晚年的遭遇更让她老泪纵横

我们赶到冯锁枝老人家里的时候，她正在亲人和邻居的帮助下收拾行李。老人生活在一间住了四十多年的院子里，两边的土坯墙有大半已经坍塌，且荒草丛生。斑驳的木门里是墙皮已点点脱落的老屋，老人养的两只瘦弱家猫时不时穿梭其中。冯奶奶的屋里光线略显昏暗，几件简单的衣物、两双鞋、甚至针线家什老人都摸索着想要装进行囊中，尽管基金会的工作人员告诉她，什么都不用带，衣服都会买新的。
“真的要走了，我还没来得及和村里的老姐妹们好好聊聊。我生病以后邻居们都很关心，给我送饭送菜、倒屎倒尿的，真是舍不得他们。”说着说着，老人就变得泪眼婆娑，“我也放不下我那命苦的儿子和孙子啊。”
在堂屋正中央的桌子上，摆着冯锁枝老人丈夫的黑白遗像，她的丈夫早年就因病过世，当时尚无子嗣，老人现在的儿子席东太是她从妹妹家过继来的，到冯锁枝家时已经17岁，但对老人一直很孝顺。正值壮年的席东太迫于生计曾卖血挣钱，不幸身染重病，至今还要靠药物维持生命。一家五口如今只有儿媳妇苏秀珍一个健康人，却也只能靠种地和做临时工获得一些微薄的收入。又要照顾老人，又要照顾两个儿子的状况，让两个中年顶梁柱倍感力不从心。
父亲席东太很热情又略显局促地招呼着我们。“给孩子看病我们已经花了30多万，我们全村不到500人，村长发动大家给我家捐了两万块钱，亲戚朋友也给凑了点儿，现在还有10多万外债。为了让孩子活下去，我只能带病给人干些泥瓦匠的活儿，我媳妇除了种地，还在玻璃厂打工。现在两个孩子都靠着这点钱维持生命。每天晚上回到家，我们夫妇连抹眼泪的力气都没有。”他黝黑且过早苍老的脸上不由得滚下了泪珠。“母亲去年摔折了腿，生活无法自理，我们实在无暇照顾，都是村里的好心人替我们尽的孝。”这个淳朴的中年汉子用布满灰土的双手掩面而泣，或许他实在不想在这么多外人面前掉眼泪，止不住的心酸却撼动了他背负了过多重担的双肩。此情此景让在场的人都默默低下了头。
有人说，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就是“子欲养而亲不待”，其实，还有一种更无奈更心酸的痛苦——子在亲在却养之不得。谁不想膝前尽孝，一家其乐融融，但面对着几乎让人几乎喘不过气的窘境，给老人一段衣食无忧的晚年生活才是万不得已中那个更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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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老人愿去北京养老，却难以抑制对故土和亲情的不舍

得知要被接去北京，冯锁枝老人悲喜交加，喜的是这一辈子都没出过远门，没想到能在北京养老；悲的是，她舍不得儿孙家人、亲朋好友和生活了一辈子的故土乡村。
“以前有没有去过北京？”
“没有，就去过两次西安，一次运城。”
“有没有想过还能去北京？”
“这简直就是太阳从西山出来了。”
“那愿不愿意去北京？”
“愿意，但家里不顺，孩子不顺……好事嘛倒是好事……
老人总是说不了几句话就红了眼眶，泪珠像从没拧紧的水龙头里掉下的水滴那样漱漱而出，滑过黄土般干涸的皮肤，然后沾住鬓角旁那被风吹散的缕缕白发。
老人的悲伤一目了然，浑浊的泪滴我们看在眼里，心总是揪得紧紧的。她在抽泣中重复最多的话，就是“这事不光荣”。走过70多年的风风雨雨，老人对自己的晚年或许并没有太多期待，“平安是福”几乎是所有老人最大的念想。但冯奶奶偏偏又遭遇了两个孙子先后患上尿毒症的巨大打击。白发人看着黑发人陷入重病却又无能为力，该是一种多么撕心裂肺的煎熬。在她婆娑的泪眼和不住的叹息中，我们可以感受得到，她或许更希望自己替孙子们患病，替他们承受痛苦，让死神放过这两个还没来得及大展人生画卷的孩子。
在临走的前一天晚上，老人拄着拐杖自己在老屋里做了最后一顿晚饭，切西红柿、烧水、热馒头，老人对这一切早已是无比熟悉，但这次她却做得非常慢，一方面老人腿脚不便，行动确实比较迟缓，另一方面她或许也是在对老宅的无限留恋中刻意放慢了动作，算是跟她的瓶瓶罐罐、桌椅板凳、锅碗瓢盆们道个别。老人吃完东西立刻去收拾菜板，把每样东西都归好位，手却依然不停地在板上左摸摸、右碰碰，久久不愿离开。
“我去了还能回来吗？”老人拉着基金会工作人员的手，不止一次担心地问。“当然能，您如果想回来看看，我们随时送您回来。”工作人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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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老人晚年已有保障，贫病之家依然需要爱心帮助

第二天一早，天下起了大雨，我们去接老人时，众多亲戚和乡邻打着伞站了满满一院子。为了让大家更放心，我们让护送奶奶去北京的席苏凯在临行前，把双方签了字的义养说明念给所有人听。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着，却没念两句就哭出了声，冯奶奶也一下子变得老泪纵横。在席苏凯哽咽的宣读中，啜泣声从屋子各个角落不断传出来，一个个红红的眼圈把离别的气氛渲染地那么凝重，那么悲伤，似乎门外如泣如诉的雨也是老天爷伤心的悲泣。
席东太亲自把老母亲背上车，他的妻子在后面打着伞紧紧地跟着。坐上车的冯锁枝一直望着车窗外的人群，一行行雨珠打在玻璃上，恰似她俩上不曾擦干的泪痕。车子启动了，人们依然打着伞站在满是泥泞的乡村小路上，怔怔地望着车和人渐渐远去……
采访中我们曾见到了东大马村的村主任席双群，正是人们口中的这个好大哥把冯锁枝老人一家的情况提供给中国雅虎及瑞普华基金会，才促成了这次义务养老行动。他坦言，只是出于好心试试看，没想到能成，没想到老人真的可以去北京养老。如今冯奶奶的晚年已基本有了保障，但剩下一家四口的状况依然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老大席苏凯曾焦虑地对我说，“如果没钱做透析，我和我弟的命会一下子就没了。”交谈中，我想给他更多的安慰和鼓励，却一度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本来还想跟他聊聊青春和未来，却终究没能问出口，因为我所能够想到的回答，大多都太过残忍。
但是，面对命运的苦难和挫折，只要不放弃，总还是有希望的。我很坚定地告诉他，你放心，我们以及我们能影响到的爱心人士还是会尽力帮助你们的。而且，坚强与乐观永远是经历磨难的人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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