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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10 15:59:08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 发表于 2012-11-20 16:35:39 |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2-11-20 17:16:58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 发表于 2012-11-20 18:09:32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 发表于 2012-11-21 11:14:19 |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2-11-29 22:53:35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 发表于 2012-11-30 09:08:37 |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2-12-1 11:14:59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 发表于 2012-12-2 15:58:59 |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2-12-2 18:56:21 | 显示全部楼层
全部评论67
寒山拾得 发表于 2012-11-10 15:59:08 | 显示全部楼层
蓝若菁菁 发表于 2012-11-10 13:06
拜读韩老师本土作品

介就是传说中的土掉渣大饼。
也就泗洪几个闲人也瞅瞅,不可能走出泗洪,所以就原汁原味吧。
多谢从百忙中抽时间看这么罗嗦的东东,马上收尾,不好意思了。
寒山拾得 发表于 2012-11-20 16:35: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章 高中三年(上)
        正所谓“强中更有强中手,能人背后有能人”,进了二中,我一打听,乖乖,不得了,我们班大多数同学都是回炉重炼过的,考分大多高得惊人,那年中考状元就在我们班,是个涟水来的姑娘,很文静。大家因为学籍有问题,考洪中有人告,考中专师范校长不敢签字,都发配到二中了,我在这个班倒数前十名!鸭梨是有的,冻梨自然也就有了,只可惜公鸡拉屎前半截硬,很难坚持,于是成绩也像坐了过山车,一会窜多高,一会掉多深,高一最好时进过班里前二十名,最差时当然能保住进班位次。
        全班六十几个学生,只有不到十个女生,基本是好学型的,自然难有可爱型的,此类是非当然也少,但不是没有。坐我前面的是S大美女,脸蛋一流,身材不入流,我不动心,我还想着惜春呢。于是便写信,那时我还没练成今天这副没脸没皮的功夫,家境一般,功业无成,让我这只丑小鸭实在鼓不起勇气向白天鹅表白,写的自然是汇报自家学习,询问故地情况,但醉翁之意不在酒,想来惜春是知道的。从回信中得知一些坏消息,我初三时身后那两个美眉都出事了,魏云生病做手术,上了手术台就丢了性命,她的姐姐因为爱情的原因跳了泗五大桥,对那一家来说真是祸不单行。尽管我那帮同学都以为我跟她有一腿,见了面还安慰我,但我知道,我们之间就课间那么点事,没别的了。但一想到那如花的笑靥,那青春俏丽的身影,那些打闹和小别扭,伤感自然难免。另一件是关于宝钗的,她初中毕业没复读,上了当地的职中,与一个有妇之夫挂上了,湿了身。回想那一身美妙的肉,我止不住浑身躁热,更止不住自责,我那一回为什么不大胆犯回错呢?哼,便宜了那个老小子!其他的内容都不咸不淡,但不能断,要为将来作准备的。
        新班级里就一只妖蛾子,新生,美眉,成绩一般,有关系才进到我们班,疯疯傻傻,大大咧咧,行事高调,一笑就像三月桃花,媚!连生气也不难看,一大群干渴的狼当然不会消停,我是后知后觉,很多年以后才从饭桌上得知当年班里好几个同学为争风吃醋打起来了,还动用了外部势力,就是请了小痞子。结果呢,一群饿狼全白忙,鲜花插在牛粪上,本班有个长得像刀鳅,平时闷屁又筛糠的小Q笑到了最后,抱得美人归。不过不是学生时代挂上的,是小Q当兵提干之后,而妖蛾子也在江湖闯荡多年。参加他两婚礼时,闹新娘子的同学大多名草有主,但瞅着妖蛾子那一掐就出水的小嫩脸,还是不住地咽口水,忍不住冲动想闹一家伙,就便混水摸点鱼。谁料新娘子大喝一声,你们可都是老同学,兔子不吃窝边草,看你们好意思!于是搁多大劲闹了伴娘,我也是其中一个。
        男生都爱上历史课,不是因为这帮家伙热爱历史,而是爱看老师。历史老师是凯丽小姐,当年徐师院校花,貌美如花,身高一米七几,体态婀娜,打扮入时,举止文雅,声音动听,一讲话就露出左边一颗小虎牙,更是好看极了!几十号男生不看书,也不听课,就趴在桌上直勾勾盯着看,更有几个狠角色,干脆发了呆,淌了一桌面狗水,老师显然发现了,好几回羞红了脸,用书遮着,就这样也不生气,偷笑呢。
某一天,老师说,这几天我有事不能来为大家上课了。男生齐声问什么事啊,“我要结婚了。”“唉……”叹息声夸张而漫长。同学追问上哪结,那时时兴旅行结婚,老师说上扬州,全班齐唱“一下扬州再也不回头哟……”,五河民歌《摘石榴》里的唱词,上初中时安徽台天天中午放,家喻户晓,人人会唱,用这里了。全班笑翻,凯丽小姐更是花枝乱颤,唉,我们这帮男生啊!
        老师后来调南京去了,在九三学社工作,民主人士了。
        教英语的也是女老师,姓郝,戴眼镜,比起凯丽小姐,吸引力就小了许多,课堂上没有骚动,但也会笑声不断,因为她上课有个特点,爱用英汉结合着说,她想提问了,就会说“Now,comrade 谁呢?”泗洪那时初三只上前五册英语,第六册高一再上,而我外出留学学过了,自然有先行优势,举手就多,老师特别喜欢我,常叫我上她家玩,她结婚有闺女了,我还去哄过她家小羽,逗襁褓中的小妞咧嘴一笑。乐极生悲,我的扎不终于招来不幸,有人将我的高一英语书扔到教室东边的茅厕里,那时不懂得请老师帮忙到学校发书人那里去找,又舍不得花钱买,只好到处找熟人借,偏偏全是无功而返,最后还是到新华书店买了一本新的,这一圈下来,课耽误不少,成绩也下来了。我不知是谁干的,我也懒得去查了,但我永远鄙视这种人,我喜欢凡事摆在明处。
郝老师也是在我们高一时结的婚,高二分科前她挺前大肚子给我们上课,分科之后就换了。她后来随先生去了南京,在锁金村中学教书,我上大学时仍然通信,世事变迁,无活可说了,就断了联系。但老师对我的好,我一直记着。见与不见,那份感谢与牵挂还在。
        还有一个女老师是教体育的,心宽体胖,笑容满面,和风细雨,从来没跟我们发过脾气,像极了一个老大姐。同在一个操场上课,另一个脾气火爆的女老师教初中,正在那猛剋几个小孩,她赶紧跑过去,把孩子隔开,“小老妹,别生气,他们还小,不是不懂事吗?”学校会有主科副科之分,但在学生心目中,只要能付出真心真爱,那就是最好的老师,至于他教什么,其实不重要,出了校门,主科也罢,副科也罢,差不多都还给老师了,而那些待人接物的态度,为人处事的品格却会对学生产生深远的影响。为师者不可不慎也。
        语文老师好抽烟,临进教室搁大劲抽完最后一口,扔掉,进班。他夫人在邮局上班,很漂亮也很严厉,每次来学校找他,他出去时一脸小心的表情,学生在里面偷偷笑。老师上课节奏慢,人称老蔫,一到下课就来劲,好拖堂。上他的课,我会一心二用,一边听他讲,一边把从县图书馆借来的《红与黑》《悲惨世界》什么的拿出来看,一个哥儿们到现在都记得清楚,逢同学聚会就讲给大家听,拿我开涮,说我把小说竖起来靠在他脊背上,我作听课状,还不许他动弹,要保质保量当好挡箭牌,他只好一堂课都挺着腰,下课时累得要死。老师的课虽一般,但人极厚道,脾气也好,得罪了他他也不发火。高二时,一帮住校生精力旺盛活拿急,在宿舍又是捣墙,又是看《少女之心》,结果墙被捣出一个小洞,头伸着着可以看见隔壁的风光。而那本小书掀起的波澜更大,相邻几个宿舍整天坐卧不宁,没事就聚在一起,听老蔫班上的团支部书记绘声绘色地朗读精彩片段,个个眼里放着奇异的光。内有一个哥儿们,平时最内向老实,众人问他,小W,你听了还有反应啊?”小W是个实诚人,平心静气说,“再没有反应我还是男人吗?”一舍狂笑。这事很快传到年级组长耳朵里,陡然间山雨欲来,个个成惊弓之鸟。我是捣墙的主犯,连夜与另一主犯翻墙来到二中东北角路东旁的老人保公司,那时还是平地,从石灰池里挖了一书包熟石灰,回来奋发涂墙,是真的涂墙,不是抹脸用的。窟窿抹平后,还不望在上面贴张美人画,老蔫来一看,再一摸,“嗯,介不很好吗?哪宁有洞啊?”《少女之心》迅速传到我跟一个城里孩子手里,来不及细看了,心里吓得直扑腾,赶快到他家,一把火送那个淫荡的少女进了天国。不管事情怎么发展,先毁了证据再说。当时那年级主任是我班主任,正决心杀一儆百,怎奈老蔫力主网开一面,最后只就砸墙一事进行处理,撤了老蔫班的团支书,如今是泗洪亮化工程的头面人物。撤了老郝班的大班长,如今在分金亭拿手术刀呢。撤了偷石灰那家伙的小组长,如今在某学校教物理,跟撤他职的老师干同一行。我什么职务也没有,没的撤,在班里公开检讨,深刻而沉痛。最可笑的是我的同伙,那个小组长,我劝书记和班长主动辞职,那两个都听了,只有他不听,说这么小的官老师不会当回事,结果他们班老郝在班会上说,某某同学明知自己罪大恶极,主动辞去班长职务,我代表年级组撤去某某小组长职务。从此这一句话成为我同伙的笑柄,好长时间让他抬不起头。这件事如果没有我的语文老师从中周旋,后果可能会很严重,这一份恩情那帮哥儿们都没忘,许多年后,这帮同学没一个因为看了《少女之心》而走上犯罪道路,倒是我那个正经八百的班主任勾走了我们班的女班长,扔下黄脸婆不管了。每次同学聚会,大家总会想起老蔫,会请他来剋酒。年少时,我们轻狂,还唱陈琳的歌《趁你还年轻》,歌里说,年轻人有犯错的权利。但在生活中,年轻人犯了错,就看遇上谁了。遇上个冷血无情的人,这一辈子极有可能就毁了。做人还厚道些好,好人会有好报的。
        我高一的班主任是物理老师,他最擅长的是搞活动,那时我们经常参加年级或学校的大合唱比赛,到汽车站打扫卫生,班里也组织什么知识竞赛啊,中秋晚会,元旦晚会啊,生活不枯燥。师生的共同努力为班级赢来省先进,也让老师终于可以走上管理岗位,更好地发挥他的政治才华。我班每次搞大合唱,他都会请杨如静老师来帮忙,杨是南京人,音乐素养好,人的气质风度也就上去了。她说话声音不大,但极有号召力,我后来能在歌厅吼上几嗓子,还是那是蒙她所赐。后来她回南京了。
        数学老师人长得气派,高高大大的,声音极好听,男高音的料子,乒乓球也打得好,后来调党校去了。
化学和生物都是新分来的老师,不谙世故,跟学生完全没有距离,很像兄弟。化学老师应该不是本地人,祖籍涟水的,一说食盐就成了“氯化腊”,但极负责,讲义也刻得勤,质量很高,学生学得自然轻松而有效,成绩竟压洪中一头。生物老师是两年制大专毕业,城里人,又没留过级,年龄跟我们相仿,个别同学竟比他还大。他一脸孩子气,爱玩爱笑,篮球排球乒乓球样样拿手,单纯而可爱,不知打动多少小女生的心房。在新年联欢会上,他带了一个初中的漂亮女老师到我们班大秀交谊舞,那是一帮土包子第一回见识,男生全像饿狼,羡慕妒忌恨,心想他怎么这么有福气,花到这样一黑玫瑰!女生恐怕也是羡慕妒忌恨,只是对象换成那个美人了。后来得知,那美人并不是他媳妇,他是个情场高手,在大学就把一个南京姑娘花滴剔溜乱转,放弃家乡的优越条件,跟他一起回泗洪,支援苏北来了。只是此时还没到一个学校,后来终于夫妻团圆。我们那时全是一群呆头鹅,只要见人家一男一女抱在一起,就认定是两口子,开化是要有个过程的。
        据听说,二中以前没围墙,我上学时已经有了,墙头上都栽着玻璃插子,防止学生翻墙出去的。但你有关门计,我有跳墙法,学生球打外边去了,还是能想出办法出去,一个撮着另一个,个子就超过墙头了,用鞋底将玻璃插子忽噜掉,再翻墙就来去自如了。那些没下岗的玻璃插子有点像聋子的耳朵,纯粹是个摆设,但假如球正好落在那上边,“扑刺”一声,立马报废。
        学校正门开在东面,路南两排教室,路北一排,都是东西向。第一排好像是三个单元,二三排是两个单元,每个单元四口教室。此时学校无楼。南北主路在第一个单元的西边,路两边苍松挺立,初具仪态。今天仅剩的几棵更是枝敏叶茂,摇曳生姿了。高一下学期,学校向每个在校生借款十块钱,盖教学楼用的,毕业时还。毕业时果然还了,比建市后仇和修高速公路借款守信用,赖了多少年,还是在大家齐声指责下才发还。
        教学区与生活区隔一臭水沟,有小桥相连,桥北也是东西向三排瓦房,都是两个单元。第一排最东面一直是女生宿舍,雷打不动。而路西第一排高一时是男生宿舍,我们班先住三间大通铺,下学期又分住三间宿舍,但一直没离开沟北头一排。第二排全是老师宿舍,第三排路东是教师宿舍和医务室,路西则是食堂和学生宿舍。生活区西边有一片水杉林,人把高,没成气候。树林西边靠西墙不知什么时候盖了一排南北向的瓦房,高二时我们就搬到那边宿舍了,砸墙事件就发生在那里最南头的两间,厕所就在旁边。高三时我住到最北头一间,冬夜天冷,内急不肯远行,个个就地解决,沿着水泥立柱悄然无声,只是骚气遮掩不住,终于被学校领导发现了,刘精一副校长常会打一把手电悄悄来到宿舍前,听见风吹草动,突然灯亮,便有人落荒而逃,硬生生憋回的那半截得等老人家走了再说吧。一屋人一看其关门的速度,进屋的神态,一切尽在不言中,全默然嘿嘿。
        操场西南还有四排瓦房,各住两家,人称西南八大家,当时的校长许宇之就住在那里。
        许校长不是本地人,好像是淮安的,讲话很不好懂,败顶,面孔极凶,有点叫人害怕。我们进校恰逢二中取得零的突破,多少年本科都是光头,那一年终于有个叫王锋的考取了安徽一所不错的大学,许校长在大会上眉飞色舞,我们也都群情振奋,也打算好好学习了。只是后来听刘校长说,这个王锋是小说迷,经常偷偷躲在被窝里打手电看小说,被刘校长抓了好几回现行,一看是他,每次都没呵斥,全放过了。如果这事是成绩差的同学做的,不知会怎样。其实我以为,如果语文课上得没水平,还不如让学生自由读点杂书呢。指望课上那点时间想把语文学好,我总觉得不大可能,没一肚子乱七八糟的知识,该做饭时到哪里找米啊?
        那时洪中可以提前招生,然后是二中和乡下老四所(双沟,半城,金镇,太平)通过中考分数划片录取,还是在中专和师范录过之后煞下来的。生源状况摆在这儿,校风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当时流行这样一段顺口溜:要想考大学上洪中,要想打仗上二中,要想找工作上三中,要想谈恋爱上四中。那是的三中后来改叫职教中心,现在又叫泗洪中等专业学校了,之前还叫过职业高中。而现在的三中当时是泗洪师范,进去就铁饭碗了,比洪中还牛。县里考不取洪中的大小头头们的公子小姐不屑于上职中,就全拥到二中了,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不打仗才怪呢。
        那时二中打仗条件也十分优越,紧挨着烈士陵园,东边不远处是县体育场,紧挨学校的一大片农田,地方宽敞,夜晚人迹罕至,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不打仗实在可惜了。据说有单摆的,有群殴的,有暗算的,有截击的,以争风吃醋为主,兼有想扬名立万的,抱打不平的,我没有亲见,我后来的同桌是街上人,是打仗的好手,有限的耳闻基本蒙他所赐。
        当时二中不以考大学见长,而以艺术和体育求突破,杨如静老师编排的花棍舞获省里大奖,那一群高中初中的美眉们穿着剪裁得体的花衣,短袖短衣襟短裤脚,凹凸都暴露得很充分,再加上如花笑靥,曼妙舞姿,热烈欢快的音乐,每一次演出,场下的喝彩声几乎要将新建成的新星剧院的屋顶掀翻,那股奔涌的激情必须让它窜出去,不然会憋坏的。那群天仙离我们班不远,但离我很远,跟她们的相貌美艳穿戴齐整举止风雅比起来,我浑身往外冒土气傻气呆气臭气,人贵有自知之明,还是远离为好。后来她们极少考上学校,但都有一份不错的工作。我有几个同班同学,因为是城里户口,高考落榜后几家银行招人,都进了银行干校学习,如今在银行都已经春风得意,貌若天人。这就是受精的不平等,城里的精子生来就比乡下人的金贵。所以那时连蔬菜队户口的丑男人也可以到乡下娶个貌美如花的媳妇,而那个女人也会毅然舍弃乡下帅气的情郞,哪个不想过好日子?
        除了花棍舞,文艺活动还很多,歌咏比赛,征文比赛,看电影,看演出,很充实,不像今天的学校,整天把孩子关在学校里,放出来时个个脸上犯傻样。最初看电影要跑很远路,到西大街的露天电影院看,记得放的是《诺曼底登陆》,外国片。头一回上那边,不认得路,紧跟着老蔫老师,不然真会跑丢了。还有一处露天电影院在实小北边老电影公司院子里,当然楼上还有个小放映室。当时室内电影院还有今天喜乐汇所在地老影剧院,工人电影院,部队礼堂,最后建的是新星剧院,因为离学校最近,到这里的次数也最多。我们那时穷,舍不得买电影票,就得想办法逃票。那时看过的废票一张也不会扔,全留着,下次再去时将所有颜色的旧票都带上,看当晚的票是什么颜色的,就拿出旧票来,两张一逗,断头捏在手里,两头都是完整的,检票员上去一撕,就进去了。如果买了一张新的,就将新票对折放后边,旧票放前边留他撕,新票再从旁边铁栅栏缝里递出来,后边同学继续进。看《寡妇村》一张新票进了三个同学,结果里面座无虚席,差点露菜。查票的电灯一刺过来,看见一个座位上坐了三个,“怎么回事?”“正找座位呢!”只好挪一下位置,上厕所,等查票的走了再回来。后来二中未名文学社的社长和主编都出在我班,印《未名报》是在县印制厂,电影票也在那印,社长就偷偷拿出来几大张,各色都有,我跟社长同桌,自然少不了有我的。虽说背面都没日期,但晚上去充,人一多一拥挤一吵闹,查票的根本来不及看,全进去了。我毕业时文具盒里还有不少没看完的,全送给一个休学的好哥儿们了。
        打个补丁,高一时学校组织看香港电影《廉政风暴》,县里组织征文比赛,我踊跃参加,发愤世嫉俗之感慨,不料竟混了个二等奖,发了一本南大出版社出版的《新知识词典》,还让我们在电影公司楼上小放映厅免费看了场电影,鬼屁急滴。可惜那词典还没怎么用,放在家里就不知所踪了。
        不仅我们班看电影热情高,那时各班都如此,还都不想出钱,便各想妙招。有个学美术的老几竟想出画电影票的高招来,照样瞒天过海。还有一班同学最擅翻墙,从电影院东南角翻进来,下边正好是女厕所,有个家伙咚的一声跳下来,里面“啊”的一声尖叫,蹲坑上还蹲着人呢!这小子临危不惧,“嘘——,别说话,我走了!”仓惶逃出,狼狈而窜。另有一小子运气更差,扑通一声掉粪池里去了,一身臭哄哄回去了,电影也没看成。
        每到清明或五一,学校总爱组织春游,上南京啊,上扬州啊,上镇江啊,也不担心哪个丢了,哪个出事。今天是人是鬼都带个手机,通讯发达得不得了,反倒怕这怕那,哪儿也不让孩子们去,实在想不明白教育主管们脑袋里是不是进了水,打算培养什么样素质的下一代?
        我没钱,就跟几个一样穷的家伙约好,或是挨家跑,或是到洪泽湖玩,反正也不会老在家呆着。那些玩伴,如今都是最好的朋友,亲过兄弟,遇上什么难事,只要能办到,没有说二话的。
        高一放暑假时,班主任说可能这一届文理不分科了,这对我是个打击。我数学不好,有学文科的打算了。那一年暑假我只好天天补数理化,边看西瓜边学习。瓜庵搭在一座坟堆上,庵门冲南,庵尾就架在坟头上,里面放一张凉床子,晚上好像有时也在里面睡,那时年轻,火旺,没觉得怕过。来街上卖瓜是件苦差事,走孙何庄过时要防小孩偷,一平车瓜千把斤,我跟父亲拖到这拖到那,到处听人话头子,看人脸色,好在从来没因秤头高低被人说过,因为父亲是个老实人,称秤从来都是高高的。
        一进高二,班就分了,但不是按文理分的。一四班,二三班,优生重组,我等于还在原班,老师也基本没动。宿舍就到了厕所旁,后来砸墙的那一间。快到期中考试了,班主任实然宣布要分科,我有些茫然,毕竟物理已经补上来了,化学一向就不差。但数学不架势,我又是个懒人,不想花太多功夫做题,最终还是咬牙报了文科,老师倒是觉得这是情理之中的事,一点没表现出惊讶。分科后,我的老班就因为工作出色而当了中层干部,不教书了。
        踩在边上,我侥幸进了文科重点班。可能因为成绩不理想,座位也排到了倒数第二排,有生以来第一回。没几天,便有几个女生理改文也进了我们班,因为来得迟,也坐在后边,对我是个福音。我那时虽说成绩不好,但有惜春在心里,明知她成绩不错,肯定会考上学校的,我当然也必须考取。于是我遇上不会的题目,就向几个女生请教,总请教某一人怕人家烦,便轮着问,周围笑话我的人就多了,说我天天找个借口接近女生,还说我跟赵司晨妹子有一腿,回宿舍就拿她涮我。这种事解释不得,越描越黑,我只好认了。白天不懂夜的黑,他们岂知哥的心。我家老子有家教,跟女生来往要正道,不许塞(第二声)。我周围几个男生没成绩好的,亏了几位姐妹,我才在半学期后重新回到前排,今天她们仍是我的好姐妹。
        电影《红高粱》应该就是这时看的,那种野性的冲动激荡着青春的我们,放学时走在校园里,我将主题歌唱得地动山摇,一个五音不全的哥们跟着鬼显,第二天就被人叫住当面斥责,说他污染环境,人家耳朵被刺激了。回宿舍睡不着,才有了砸墙的事。此时的单班宿舍已成混合宿舍,因为又按成绩和文理分到四个班去了。也因此,一出事,处理起来,要惊动整个年级,其实也惊动了整个学校,尹主任开全校师生会议就说:“文科二班某某某,看流氓书,说流氓话。”说的就是老B,老蔫班上的团支书,前任,主动辞去了。老B是个才子,人也长得漂亮,能说会道,后来做生意是把好手,早家财万贯了,但跟我这个穷哥们仍是铁得很,毕竟一起扛过枪,一起捣过墙。那一段荒唐岁月……
古城泗洲 发表于 2012-11-20 17:16:58 | 显示全部楼层
先收下慢慢品
寒山拾得 发表于 2012-11-20 18:09:32 | 显示全部楼层
古城泗洲 发表于 2012-11-20 17:16
先收下慢慢品

一个底层小民的喋喋不休,聊博一笑吧。谢谢哦!
寒山拾得 发表于 2012-11-21 11:14:1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四章  高中三年(下)
        到了高二下学期,班主任兼年级组长又动了座位,原先流落在后排的女生纷纷调到前排,可能因为成绩不是十分赖,我也重回第三排,同桌小D跟我早有渊源,我大姐在他家跟他老娘学过裁缝,他老爸在检察院工作,而他却没有城里人的那份高傲,于是高一时一进班很快就成了哥们,高三时他不愿在家听老娘罗嗦,又跟我挤在一张单人床上混了一年,扒光衣服相处,彼此那点糗事都知根知底。他家境殷实,出手大方,隔三岔五地把别人送他老爸的香烟带到宿舍分发,什么云烟,什么红山茶,那时就很高档了,他直顾散。我假马六离也吸过两口,不管,不上路子,坑喀坑喀淌眼泪,赶忙扔掉了,最终培养成功的就两三个人,还包括他自己。我前排有个男生和后排的一个女生小L是同乡,可能男生还对女生有些仰慕,而我隔在中间有点碍事了。两个女生小L和小T成绩好,虽是新结识的,照样也得当我老师,我不懂就问她们。我的班主任人送外号色鬼,男生问问题他耳朵就不好使,往往听不见,就过去了。但如果是女生问,他就听得很清楚,赶快跑过去,嘴巴贴到跟前,作哼哼教诲状。我有语文问题不懂,只好拜托后面两个女生问。她们也不情愿,说老师嘴太臭。我只好求她们。等老师给她们耐心讲解时,我就侧过身子,拉长耳朵偷听。许是我跟小L来往多了,前排的男生以为我要横刀夺爱了,就有事没事找我麻烦,言语冲突后,甚至要动手剋我了。我瘦得像麻杆,明显不是他的对手,但我同桌很不服气,正告他,你敢动我同桌瞧瞧,不服气放学后到东边小麦地单挑。他们挑没挑我不知道,反正前排的男生再不恶语对我。
        我后排的这个小L长相很普通,眼不大,还稍朝里凹,此地叫袜扣眼;个子也小巧,穿着极朴素,起先真没入我的眼,我心里还有个惜春呢。我那时如果被打,那是真冤。但她是真有才,成绩在班里日益突出,渐成了各科老师眼中的红人。而我也在无数次的请教过后,渐渐有点喜欢上了她。此时惜春首次中考失利,正在复读,通信仍是不咸不淡。距离是把钝刀,把心底那点感觉拉得越来越少了。
高二时老师换得极频繁,比如数学,沭阳人章明老师教过,一口普通话很难得。老教师朱永庆教过,他神经衰弱得很严重,上课时不许学生提问,一打岔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如有问题,得写个纸条夹在作业本里,他回家改作业,连夜也会把题做好,第二天再还给我们。涟水人万成强教过我们,他考的是南师大本科,但家贫,为了提前养家,他读了三年,拿个大专文凭就来教书了。但他的涟水普通话是真坑人,我听不懂。英语也换了不少回,只记得有个叫孔延平的女老师,可能刚从教,在我们班哭过好多回,一气之下考研走了。
        高二时二中从城头中学调来一个才子叫王清平,与莫云、曲延安齐名,都是知名的写手。王老师一到二中,先到我姨哥家,他们是同学。姨哥知道我喜欢涂鸦,就把我叫去陪王老师吃饭,让王老师指导指导我。王老师来了,就主持未名文学社的工作,我虽不是社员,却不知天高地厚,真的捧着自己的本子去请教了。我写过一篇《寝室铭》,仿刘禹锡的《陋室铭》,把我们在宿舍无法无天的丑态描摹了一番。王老师觉得有趣,就叫人发在未名报上了。当时学校倒时为此热闹了一家伙,路上常听学生念念有词,细听尽是《寝室铭》。更有人认出一个身体单薄走路有女人气的家伙,彼此提醒:“诶,那小子就是寒山拾得!”不用说,我那时心里美滋滋的。紧接着王老师就被许校长叫去熊了一顿,说他怎么能如此把关不严,把这种思想不健康的东西发到报纸上。王老师只好说,都怪我没留细,介都是几个编辑干的好事,回去我一定狠狠熊他们!我始终没入社,更没在社里混个一官半职,只是编外的一名作者,我不想利用我与王老师的那点小关系。
        王老师先是在二中东边租房子住,我常上他家玩。后来学校分配了一间半给他,他家于大姐跟儿子跟我更熟。我原先喜欢上我姨哥家看电视,怕姨哥会熊我,就跑王老师家看。于大姐担心我成绩下来,就找我姨哥告状,我只好再换地方看。有时我到姨哥家,碰上他有朋友在,一起聊天,我也偶尔跟上插嘴。事后姨哥就很疑惑,“真奇怪,怎么我们聊天,你什么都知道呢?”被人夸屁眼插麦秸——路路通,我还是很骄傲的。但我没回答他原因,有爱看电视的功劳。有人喜欢把学生与世界隔绝开来,我一直不大认同。因为学习的目的最终是要处理现实事务,不了解世界怎么处理事情,怎么能得高分呢?
        高二下学期,中国经历了一场极大的动荡。由那年两会时前总书记猝然辞世而引起的XUE潮风起云涌,愈演愈烈。每天新闻联播时,好多老师把电视搬到室外,天天学生围得水泄不通。紫羊讲话掉眼泪,阿鹏讲话下保证,军车开进TIAN安门,形势急转直下。听说泗洪师范-静--坐了,听说洪中学生-游-行了,听说某老师非常激动,听说那一天之后大家都静默了。我们很安静,像个愣子,什么也不懂,任凭长嘴的人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听。
高二快到结尾了,一天姨哥突然找我去,问我成绩如何。我没敢直说,就支吾说还将就。他说,二中每年文科只能考取四五个人,叫我要努力。我答应了,心想试一试吧。那一个月我是真使劲了,听得认真,问得也真诚。成绩出来了,我考了第六名。我有点沾沾自喜,离考取学校不就差一名吗?自信心极度膨胀,只觉得大学就在眼前了。后来我听父亲说,父亲去过我姨哥家,问我成绩如何,姨哥不知道。父亲很生气,说了他几句,“你不就介一个姨娘吗?不就介一个姨兄弟吗?看你身边,你竟然不知道!”
带着轻佻与自满,我度过了高二年级的暑假。
        这里打个补丁,高二这一年,二中新高一来了一个女生,是我初中同学,也是最早让我动了凡心的人。当时她姐在公社供销社当营业员,店在最南头一间。她放学就到店里吃饭,有时也帮着看店。我放学经过那里,经常会有事没事进去看看。如果是下雨,更一定要进去了,因为所有店都是相通的,走里面可以好长时间不打伞,直到尽头再出来。初二时,她跟同桌闹不愉快,跟老师提出要求,要跟我坐一位,老师没同意。我更误以为她看上我了,其实她比我大两岁,仅仅因为我满脸孩子气,不会欺负她。虽说个子小,但那时看了中篇小说《被遗忘的角落》,看小豹子见了女人的隐私是如何激动忘乎所以,我对她的暗恋也跟火烧的似的。没敢中考,没拿毕业证,我逃回家后,闲着没事,背着家人写了第一封情书,起码有五六页吧,折两折就显得很厚了。自己用白纸糊了个信封,把信装进去。可惜没找着借口出去,手里也没钱买一张八分钱的长城邮票,信就这么一直在家放着,被我两个姐姐看见了,倒也没有笑话我。但这封信后来不翼而飞,再没了尸首。如今这女生到我眼前了,当初的那份躁动却再也找不到了,不习惯找一个比我大的女生做老婆,我也不知从哪得来这么一个念头,反正根深蒂固。同在一个校园一个楼上,我们见面的机会不会太少,但从来没说过一句话,形同陌路。
        第二个补丁,孙园洋井街的ZF同学大我两岁,跟我很铁。高二时他的女朋友从职中过来找他,我,酒厂老杜,炸小果子的老许,那时都憨不愣真的,全跟后面当电灯泡子,五百支光的。小Z跟女朋友小M早在瑶沟复读时就挂上了,人不白,但很开朗,爱说爱笑,我们都跟上插科打诨,干操蛋。又是一起看电影,又是照相,又是到处跑着玩,真是一段天堂般的时光。可惜最终他们还是散了,准老丈人坚决不同意,小M只好打了腹中的小生命,含泪跟小Z分道扬镳,各奔东西。真爱无价,要是我,肯定会带了她私奔,不仅让它烧饼掰开糖全洒,生米做成大米饭,还带一串阿猫阿狗到那不通情理的死老头面前,瞧他还能放什么臭狗屁!爱是两个人的事,爱就爱了,别人少管,这一点上我对他们两有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许多年后,他们各自成家,有了另一个对方,但那段肌肤之亲,那段刻骨的爱情,真能像拿胎那般轻易地拿掉?面对新人,想着故人,这段长久的婚姻到底有几分幸福可言?那些一寸大的黑白照片我还存着,偶尔翻起时,那些岁月会穿越时空来到眼前,我仿佛又年轻起来,还是那副搔首弄姿站没站相的德性。而他们两,那些柔情蜜意真让我们羡慕啊!
        补丁三,同桌小D家批发扬州五亭桥啤酒,每次啤酒一到,他就叫上几个同学帮他家卸啤酒。那时啤酒不像现在用纸箱包装,全是散装的,用塑料绳一捆就行了。一车啤酒拖到家,起码也要碎它十几瓶。我们把损坏的酒瓶放到一边,干完活,就把没漏完的啤酒倒出来,弟兄几个举杯畅饮,这就算劳动报酬了。
        那一年的暑假,我想我应该是认真学了点东西的。因为惜春考上师范了,成了城市户口。而姨哥的话也像一针强心剂,告诉我成功其实离我也不远。带着几分压力,几分期待,我上高三了。
        老师几乎全换了,除了班主任那是色鬼外,数学是刚从双沟调来的夏明兵,那时刚结过婚,春风得意。白面书生,长相也俊,爱穿西服,很精神。他教书极认真,板书很多,吸了不少粉笔灰。因为他跟我是老乡,又跟我姨哥极熟,所以对我很关心。可惜我十分不争气,他拿南方梁丰中学木渎中学的卷子给我们考,我次次都能保证不及格,120分的卷子,我总考在35到45之间。我被考糊了,有时就不交卷,他就找我,逼着我交。老师如今已经仙去,真是粉笔灰害的。一晃几年过去了,他家公子该回来工作了吧,用生命祭奠教育,代价太大。
        英语是MISS ZHAO,大高个美女,很年轻,但极严厉,全班都怕她。一进高三,她就搞了回摸底考试,我考了35分,被摸得冰凉,也算是当头一棒,把我那点自得砸得荡然无存,从此我知道我离成功还远,还得埋下头老老实实学习。她上课最爱提问,课后问题一个不落要问完,班里成绩稍微可以的,谁都提心吊胆,要随时准备被她提到,答对了还罢了,答错了,就得被她用凤眼狠狠瞅一家伙。每堂英语课,我只有在回答完她问题之后才会安心听课,万事大吉。晚自习想问她问题,她会先瞅我,“这个问题讲过多少回了?你耳朵呢?”然后当然还是细心讲解。她给我们制造了一种紧张的学习氛围,对我而言,好处多多,我必须从懒惰中爬出来,打起十二分精神预习,上课,复习。成绩当然也提高得很快,终于在班里名列前茅了。如今她早成了省市名师,母校副校长了。
        教政治的是帅小伙J老师,大包头,自然卷,我们都觉得他跟MISS ZHAO很般配,都想撮合他两,但他们不来电,学生只好干搓手了。J老师书教得好,口才极佳,见识广,深受学生喜爱,就是爱抽烟。他后来考出口子了,现在是政协的秘书长。
历史老师姓W,是个袖珍美人,戴一副秀气的金丝边眼镜,更凭添几许雅致的味道。她的夫君在外地工作,因为两地分居诸多不便,那年她的心思基本在调动上,花在学生身上的自然就少了,直到预考时,我们的课本还没来得及系统复习一遍。当然,她教书是有一套的,常教我们纵横联系,将看似一盘散沙的诸多历史事件串成串,形成关联。用她的方法,我自己把没复习完的内容进行了整理,到考试时自然没有太大的惊慌,而那些等着老师喂的家伙就坑了,这能怪谁呢?
        地理老师也换了,原来是南京人,蜷毛老师WU,喜欢音乐,更喜欢用音乐吸引美眉,有人传言跟我们班麻雀有点不清白,我没有亲见,道听途说罢了。现在的地理老师叫王贵捌,烟枪,有点轻微的口吃,一强调就会这样:“介……介……介个要记住。”我从小就喜欢地理,有名师指点,成绩也不赖,能抵消我数学的耻辱感了。
        班里人员又发生了一些变动,原班中一些成绩不够理想的同学被清理出去,到了文二文三,留点空地给复读生。他们一来,我原先那点优势立马没了,成绩在班里又不冒梢了。我的座位仍在第三排,同桌也没变,后来嫌在家老娘啰嗦,干脆到学校跟我同床共枕了,当然也是同床异梦。“小神仙”小T从我后面到了我前面,跟赵司晨妹子坐同桌。她们前面是俺家连襟和“别里”,老同学小X跟我同班三年,许多年后同做了一家女婿,在同学中这算是个稀罕事了。“别里”是别里科夫的简称,取自《装在套子里的人》中的主人公,只因这个姓L的家伙天天也喜欢把衣领子竖起来。他那时喜欢独来独往,有点神秘感。现在早在省城混开了,站住了脚,偷生个小二子,没事还会会小三,日子逍遥得很。
        小L依然坐我后面,我最开心的事。她同桌换成了小C,高一就跟我同班,几个缺德的男生给她起个外号“水牛肉”,我父亲家教甚严,因此我从未喊过女生难听的外号,更没给人家起过。虽说有了不少复习生,小L的成绩依然很稳定,在班里少有对手。我坐在女人堆里,心情自不必说,十分愉悦。但前后两个高手也时刻提醒我,我这点成绩想考上一所学校,跳出农门,悬!
        我最爱找后面小L问问题,她数学比我强很多,找老师不如找她方便,她地理不如我,偶尔也会问我一两回,让我自得一下子。天天这么近距离地相处,眉眼都看熟了,更看顺了,看舒坦了,惜春的美貌似乎就淡了,我只好承认,我移情别恋了。只是郞有情,奴无意,剃头挑子一头热。
        宿舍重新调整了,我从最南头那一间一下调到最北头,墙外就是孙何路了,宿舍门口有堵墙,我跟另一个同学高二爬过,偷石灰抹墙的。高三时也常有人从这里爬出去,看个电影啊,约会啊什么的。宿舍里新生复习生都有,我没感觉跟以前有什么不一样,到哪都自来熟,跟老生们一样用心处。五里江农场的张安忠学美术,我还给他当过模特,坐在一床油絮子一般的棉被上让他画。同宿舍几个新生很扎不,上过晚自习没多一会,一个起身走了,后面马上跟走一串子,班里马上显得很空,似乎就没了那股子学习氛围了。我们回到宿舍,各自拿出从家带来的零食,或是方便面,或冲个鸡蛋,或喝点奶粉,麦乳精,蜂王浆,孬好都得补一点。吃过了,精神足了,一阵子又杀回教室,许多人已经走了,我们再学到十一点,才真的回宿舍休息。不会立即睡觉,洗刷过后还得开一气卧谈会,天南海北,离了狗倒,乱七八糟,不到十二点睡不了。矛盾终于产生了,我们这种张扬让某个复习生极不舒服,当然也许是我们影响了他休息吧。但他从没跟我们提过,直接到色鬼那儿告我们的状去了,说小H认小神仙作妹妹,说我跟小L想谈恋爱,说我们怎样在宿舍无法无天,搅得鸡犬不宁。色鬼从高二砸墙事件后,向来看我不顺眼,这回恨屋及乌了,连他们几个都跟着倒霉。他找了小H进行审问,小H一口否认,查无实据,罢了。没找我谈,这更没根据。但他在班会上指桑骂槐,指着和尚骂秃子,我肯定听得出来。
        有一天晚上微雨,我们回到宿舍,跟以往一样吹得不亦乐乎,没想到门突然被某复习生从外面咣地一声踢开,应声而裂,门上赫然留下一个硕大的鞋印,泥点四溅,一屋人全觉得莫名其妙。这是什么意思?此人躺下不久,突然又从床上暴起,窜到俺家连襟床前,按倒他就剋。我同床噌地窜起来,把他拉过来,他又回头对我叫嚣,“下一个要揍的就是你!”我同床当场发表严正声明:“你敢动他瞧瞧!”这时候我更明白有个会打架的朋友是多么重要,这世界本来就没什么公理,拳头大就是真理,要不哪来那句名言呢?“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某人愤愤离开宿舍,不一会色鬼老班赶到现场,某人手指着门说:“瞧,这就是寒山拾得干的,他把门掰海得了。”我忙分辩:“门是他自己踢海滴,这门上有他的脚印,不信你看。”色鬼瞅我一眼,不耐烦地说:“我叫你说了吗?”当晚此事如何收场,不记得了。只知道事后双方都不消停,某人扬言要带人修理我们,我们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四下寻找能打仗的痞子。某人一看,我们没被吓倒,也明知这么耗下去会两败俱伤,一天就找我言和,我说“你要想来第三年,那我就陪你。你不想来,那就算了。”从此再无战事。
        我跟许多同学发生过矛盾,但事后往往一笑而过,还是朋友。唯独这一个不行,我总觉得跟一个撒谎的人交往是可耻的。如果说我无意中冒犯了他,他跟我明说,或是向老师直说,我都能理解,但我绝不容忍他当我的面说瞎话。我知道我的臭脾气害了我,让我一生只能当个平民,但狗改不了**,骨子里的东西,不是轻易能改掉的。有时转念一想,当个凡人又何尝不好?我要有了权,未必不贪财好色,未必不会下水湿鞋,一辈子担惊受怕,又有什么意思?我现在不担心警-察找我,不担心纪-委找我,不担心小偷惦记我,每晚都能睡个通堂觉,与神仙有什么区别?
        色鬼有办法治我,重新调座位,把我跟小L调开。结果我不去,他拉我,我手一甩,他大叫:“哎啊,你敢打我!”我说“我怎么敢打你呢?”反正座位最后没调成,大概抵制的不止我一个吧。但老师还是没放过我,让我在全班公开检讨。我写检讨向来有经验,我把他如何偏袒一方,如何辨事无方都隐隐地写了进去,等我读完,他说“你这是检讨你自己,还是检讨我啊?”我一脸无辜:“当然是检讨我自己了!”他也只好作罢了,毕竟我成绩也不赖,我姨哥跟他同事,他也不想把事情做绝。恐怕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跟我们的女班长正打得火热,自己可能也觉得理亏吧。
        经过这件事,我跟老班的关系弄得很僵,我就拉着连襟一起,去找许校长,要求调到隔壁文二班。许校长就问,你们成绩怎么样?我俩都是前十名。校长一听,“胡闹!眼看要高考了,调来调去不影响成绩吗?快回去好好学习吧,有什么事我跟你们班主任说。”虽说被熊了,但那份期待还是能明显地感受到,我们只好怏怏地回来,继续在文一呆着,直到毕业。好在老班从此也再不追究,大概是校长真跟他说了吧。
        高三了,到了周六晚上,我们仍时不时地朝电影院跑,回到班里,小L很关切,“都高三了,你们怎么还去看电影啊?”这虽不是爱情,但肯定是关心,我心里暖暖的,因为她是对我说的。
        一晃就到元旦了,这是我高中的最后一个新年。不管老师同不同意,我们都决定要玩。小L是主持人,我把同宿舍几个铁哥儿们组织起来搞了个歌曲联唱,把同学都笑歪了。虽说节目都没排练,但笑果一点也不差,我们在四楼最东头留下了青春的记忆。今天有许多负责的班主任,一听说学生要玩,就好像要挖他家祖坟,其实完全没必要,多做几个题,少做几个题,几乎没区别。但有没有生活,区别要大得多,到了写作文的时候,有人下笔千言,有人抓耳挠腮,这就是报应。
        联欢会之前,在教室门口,趁人不注意时,我偷偷塞了个桔子给小L,给她润润嗓子,她笑着接受了。这是我平生第一回给心爱的女生送东西,没被拒绝。
        寒假前考试,我考前了班里前十名,名次贴在黑板旁边,第二天就被谁给撕了。老班很生气,“哼,我叫你嫉妒人家,我偏要让你难受,我还要给他们发奖金!”这哪位撕名单的仁兄实在是好人啊,替我们争取来了奖金。有二十的,有十五的,有十块的。几个获了奖的同学不忍心被窝放屁——独吞,就邀了几个没获奖的,一起到我同桌家打平伙,同桌是个吃家,拿了我们的奖金上街,三下五除二就把菜买齐了,不料当晚准备杀鸡时却发现鸡跑了,几个家伙哪里肯甘心?二中教体育的大老李就住在食堂西边,她家养了几十只鸡,鸡圈就在我们宿舍前边。我们围着鸡圈转了好多圈,怕被同学看见,又怕惊动老师,又有点不忍心,又不是李老师偷了我们的鸡,最后只好自认倒霉。
        虽说跑了只鸡,但那晚我们玩得还是足够高兴,小L去了,小神仙去了,今天城北律师楼的S大美女也去了,滋点小酒,惬意极了。酒足饭饱,我们回到学校时已是深夜,大门早关了,我们不敢喊人开门,怕惊动学校。好在二中东大门是镂空的,很好爬,男生先爬过去,留几个在外边把女生撮上去,里边再把她们接下来。悄悄进了学校,屁都不敢放一个,进宿舍就睡。结果第二天,老班就找我们去,狠熊了我们一顿,“我发点奖金给你们,是要你们好好学习,你们竟然全吃了,还喝酒!”谁告的状不管他了,反正要低头认罪的。
        补过几天课,就过年了。我把被面被里子拆下来带回家洗,应该是母亲洗吧,当然也可能在家招亲的二姐,反正不是我,我是个十足的懒人。开学了,我再将干净的被面被里带回学校,但自己还不会套被,只好托小神仙将一套家伙带到女生宿舍,女生们七手八脚给缝上了。虽说滴水之恩,我还是一直记着,感谢我的姐妹们!据说我心仪的小L也动了手,那被子盖在身上就格外温暖。
        听说那时老师工资不高,每年高考后考生报师范的积极性很低。省里就想了一个高招,在预考时搞个提前招生,文科招中文,历史,政治,理科招数学,物理,化学。我征求了父亲的意见,父亲说“哪怕是招清洁工,只要能转城市户口,你都得报”,我就报了。我想动员小L也报,但她说她不想当老师,只好罢了。
        眼看着离5月初的预考越来越近了,我的数学仍是老大难,一次次惨败让我抬不起头来。这时,是我的连襟救了我。他告诉我:“就你这个屎水平,随做多少难题都没有用,不如把课本上题目认真做一下。”我找半城的小帅哥小C帮忙,他姐夫是二中数学老师,他给我借来全套高中教参,从此我开始埋头做课本,不会就看教参。这一做果然有效,基本功渐渐具备了,考试时前面的基础题不至于也一败涂地了。然后我开始做中档题,也渐渐有了感觉。当然,还没捞着做难题呢,预考就来了,从此再没有做难题的机会,我也不遗憾,不做才好!
        开学不久,洪中搞了个模拟考试,二中也派了几个高手去试水,小L去了,我们宿舍的那个复习生也去了,我不够资格。成绩出来了,据说他们都考得不理想。我心里有些醋,更有些怕,他们都不行,我呢?不久二中也模拟了,可能是杂念太多吧,我考了文科班十七名,我同桌同床考了十八名,他高兴坏了,终于可以和我平起平坐了。我难过极了,我姨哥的话我一直记着呢,我还有戏吗?接下来的日子,我应该是下了一番功夫的,日子过得紧张而充实。有一个例子,我感觉身体不些吃不消,就想也早起跑跑步,请连襟帮忙喊我。第一天他喊我,喊不醒,他不忍心,就自己跑去了,我怨他不喊我。第二天,他再喊我,我依然不醒,他啪地就给我一耳瓜子,我腾地就起来了。
        每天下午放学后,我都会捧着一大摞书出去背。学校东南角,今天文化馆那一片,当时是泗洪酒厂存放山芋干的地方。东北角有几户人家,沿路的几户人家或开个理发铺,或摆个小方桌,上面摆着象棋,不是留下棋的,是留捣的,四个角有洞。高三理科有个家伙,老爸是二中电工,他学体育,很贪玩,常去捣,就得了个浑名叫“捣棋”,后来当了体育老师。学校正东是农田,田边常晒大粪,东风一吹,学校很味儿。春天麦苗返青,青翠欲滴,常有不思进取的狗男女或在里面追逐打闹,或苟合,将麦苗踩踏得不成样子,很让人心疼。我是农民的儿子,不会伤一根麦苗。我沿着田梗背书,书翻得很快,文二的一个女生高一时眼我同班,就问“你翻那么快,能看过来吗?”,我告诉她,一页书上关键的知识点就那么几个,只好划下来记住就可以翻过去了,我考试时写答案全是用自己的语言组织的,不会去死背课本的句子。如果东边太臭,我会绕着陵园背书,陵园南边是一片乱坟岗,人少,很安静,是背书的好地方。
        学习最紧张的时刻,我们仍是一群玩主,小C住在他姐家的厨房里,条件得天独厚,他是水上猫子,爱吃龙虾,常买了一大堆煮了,请我们去咂。那年的花开我们无心关注,但徐法基老师家门口樱桃熟了,我们都注意到了,那份爱再无法割舍。小C自己胆小,不敢亲自下手,一个劲鼓励我出马。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平时吃他那么多,这时我只好豁出去了。徐老师家门头上有盏灯,快十一点了,还射出昏黄的光。我悄悄摸过去,躲在树影下,一边侧耳听有没有动静,一边忙着摘树上的樱桃。没多一会儿,口袋就满了,赶快逃离现场。小C早在宿舍门口等着,口水早流出老长了。
        还有一件糗事,这里也说一下吧。一天课间,我站在四楼楼道扶手处,嗓子里突然有点小不舒坦,就咳了一声,眼看下面楼梯上没人,将一口浓痰向三楼半的楼梯处猛射。不料,那口痰刚落地,楼梯上走出一个人来,正是小L的老父!我一见有人上来,吓得狼狈逃窜。好在没落在他身上,他神色如常。当时心想,若是正好吐在他身上,将来我想追他闺女,他肯定不会同意,第一印象太差。那年暑假,我们几个同学到小L家,他老父跟我们喝酒,也没注意到我就是那个不文明的家伙。那以后,处理这些小节我会注意很多,渐渐地不是为讨好谁,是素养的需要了。
        时间过得飞快,5月到了,我们该上场了。很幸运,文科的考场就在二中,我不用来回奔波,环境也熟。心里没底,每一门考前,我都把初中到到高中每一册课本过一遍。
        那次考试也算决定个人前途命运了,但校门口没有一个家长,跟我中考时一样。如今稍微像样的考试,外面站的人比考场里面还多。有些事,别太当回事,其实就那么大点事。
        我感觉我还是比较走运的,数学是最弱项,偏偏预考的题不算难,高一时女状元教我的那道题原题考到了,我不假思索填上了答案。高一寒假刘校长补课时教的一道立体几何也考到了原题,我也记住了,一分不丢拿来了。还是有些大意,有一个大题我半道上错了一个正负号,满盘皆输。考历史时有个题目拿不准,凭我的地理知识判断,那个日本城市我猜的没错。但临到交卷时,我后边两个洪中学生对答案,我听到了,不自信,就改了。出考场一查,改错了,我肠子都悔青了。我责备自己,洪中学生又怎么样?并不见得个个是神。如果我因为这两分没考取,我会后悔一辈子。
        因为是预考,卷子都比较简单,大家做得都比较顺手。某天考完后,小L的同乡到我们宿舍玩,随便找张床,往上一倒,得意洋洋地说,“这回我考得太好了,我一定要叫色鬼老师大吃一惊!”既然人人都考得好,我的优势还有吗?心里没底,七上八下,忐忑。屁也不敢刺,赶快拿本书,灰溜溜到外边继续努力,不知哪个伟人说过,“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只求心安吧。
        总算考完了,长出一口气,个个都累得不轻,得补玩一家伙!忘了是5月5号还是6号,一帮爷们儿直奔半城,一个姓刘的同学家有船,大家七手八脚划进大湖,不料那天风稍微有点大,划船技术又烂,船竟朝湖里漂去。大家胡乱撑着长篙,船不是头朝前,动不动是屁股朝前,要不就学螃蟹横着走,个个惊出一身冷汗,终于出了险境。不沾水,天就算很热了,心里有些痒,还是下了水,但5月初的湖水真凉,一会儿上下牙就打战了,赶紧爬上船。一个兄弟脚还抽筋了,直呼救命,幸好离船不远,我们把竹篙递给他,他抓住了,被我们拽到船边,拖上了船。总算有惊无险,我们都安然无恙,上了岸照样嘻嘻哈哈,吃了这家吃那家,一路吃回学校。那时老公路沿着大河堆,河堆上到处都是洋槐树,槐花盛开,花香醉人,心情有说不出的好。后来我又去找寻过,但都变成了杨树,再没了槐花香,TNND仇和,搞什么大一统,到处都一个吊样,再不见那些自然的风光。
几天假放过了,到淮阴改卷的老师们都回来了,我们重回学校,继续学习。卷子改完了,但结果没出来,好多人都心不在焉,我也是,跟丢了魂似的。自己也很着急,还不知考怎样呢,如果不能提前录取,那还得奋战七月七八九呢,这个样子怎么能行?但提醒归提醒,劲头还是提不起来。
        就在我无比纠结的时候,发榜了。记得当时我在宿舍,一个同学兴冲冲跑来告诉我,快去看成绩!我一溜小跑到了教师会议室,J老师坐在靠窗边的一张桌子旁,脸冲外,学生报名,他找分数条给人。我急切地问:“J老师,我考多少分?”“530。”“多少分录取啊?”“530。”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也不敢相信老师的话是真的,我以为他跟我开玩笑。接过我的分数条,我的心怦怦真跳,定定神一看,不错,真是530!感谢上苍,我没因为历史那两分而与成功失之交臂。“我中了!我中了!嘻……”我没有像范进那样向后一倒,昏迷不醒。但还是要撒奔子跑一气,把心里的激动和长久的压抑释放掉。
        回看同学的分数,我的数学才考了107,好多预考没过关的同学都比我考得高,成绩稍好的同学许多人考了满分。我还是有些遗憾,如果不是粗心,如果不是不自信,也许我就该够南师大了,只要再多考12分。但一转眼我就释然了,骑驴的别总盯着骑马的,还得看看身边还有步撵子的。知足常乐吧。我能撮上去,全赖我各科平均,论单科无一拨尖,但各科的分数都不太难看,特别是历史地理,他们都考得很低,我就靠这两门不仅把数学的缺陷补上了,还甩掉了不少人。
        小L也过录取线了,比我多2分。我有几分自责,这是我唯一一次可以追赶上她的机会,可惜我没把握住。她面对这个到手又失去的机会处之泰然,心如止水地复习着功课,迎接高考,而我要忙于体检填报志愿了。她的同乡最终没能让老班大吃一惊,平时考三百多,这回考四百多,但水涨船高,预考分数线也抬高了,他没能过预考线,失落地回家了。
        本班达线的一共五人,三个复习生,有一个上了本科。理科两个新生够分数都没上,一共提前考走十个人,就我一个新生没沉住气,别人都留下来参加高考了。二中的体育老师W从没教过我,但依然十分关心我,他对我说,你不要走,高考一定可以考个更好的学校。那时自己的学习状态已经不够好,父亲又有交待,自己对上个大专已经知足,于是我还是选择了上师专。后来的事实告诉我,我真的错了,也许高考才是正确的选择。但人生是一趟单程的火车,注定一去无回,一切随缘吧。
        通知体检了,地点在党校。脱了袜子量身高,头皮压生疼,165。从此再有人问我身高,我就说165。曾经有一个可以做当官家女婿的好机会摆在我面前,介绍对象的人说,女方要求身高170,不忍心假冒,只好放弃了。后来我老婆说,哪有像你那么傻的,人家都是穿了鞋子,外在头发量,再虚报一点。唉,人老实,就是没用的代名词,真的。第一次看到测色盲的彩纸,新鲜得很。洪中有个复习生肺上有阴影,医生不肯签字通过,二中的徐法基老师古道热肠,拿出他的老牌子,到处活动,终于过了。如今,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到教育局查我的档案,竟然发现当年的体检表赫然在列。
        参加完体检,我还得回学校等结果。教室从楼上搬到学校西南角的一处瓦房内,文科所有过关的同学都聚在一口教室里,还是坐不满,双沟的过关同学也聚过来,仍有空位子。我又听了几天课,心神不宁,明知录取率极高,但还是可能有意外,万一走不成,还是得高考的,但注意力就是集中不起来,真是无可救药了。有同学动不动来戏弄我,你还来假滋干念?还不去家玩。但一天没拿到通知书,心就还得在那悬着。何况在班里还可以看到小L,看她平静的样子,我也会静一些。
        千呼万唤始出来,通知书来了!那一个小小的信封沉甸甸的,承载着我的梦想和幸福。想我一个初中回炉重炼的家伙竟然也能跳出农门,吃上国家粮,心中的那份自豪无法言表。更重要的是,我拥有了追求我心爱的女生的起码资格。接受完同学的祝福,我收拾收拾书包回家了。父亲很高兴,当年我舅爹的话没错,一句话点醒梦中人,父亲因为成分高而失去的一切都将儿子身上实现。母亲告诉我,因为我是高中生,怪好几个亲戚上门来给我提亲,明知我是个懒虫,提的全是爱劳动能持家的,唯一的不足,都不认多少字。父母怕影响我学习,全给推掉了。这真是好事,一是合了我的心愿,我在车门上初中时,我伯父家的三姐就跟我开玩笑,问我找什么样的媳妇,我说必须是初中毕业。那时初中毕业的女孩在农村还是稀罕物,大家都笑我不知高低,但一言既出,我还是当真了,没文化,长得再漂亮我肯定也不会要。二是感谢父母的通情达理,没替我做主,搞个包办婚姻,也不至于让我也成了邻村的“陈世美”,考取学校就扔了农村的对象,不细说了,有人要对号入座了。
很快就收麦了,这是唯一一次完整参与收获的过程。虽说骨瘦如柴,但毕竟是二十岁的小伙子了,不棒,力气比母亲和二姐还是强很多,那年真是个不错的帮手。
        抢收又抢种,再来锄和薅,烈日炎炎似火烧,我也晒得像块炭棒。此时我的那些过了预考的同学还在教室里挥汗如雨,在蒸笼般的宿舍辗转反侧,忍受着煎熬,直到七月七八九。他们也解放了,我们胜利会师,田里庄稼已经长高,不再动锄头了,我们可以尽情地玩,今天到龙集,明天到双沟,后天就近到四河,大后天再到半城去耍耍,吃了东家吃西家,醉了张三醉李四。那一段无忧的时光啊!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高考分数下来了,几家欢喜几家愁,有正取的,有代培的,有复读的,有回家的,九月还没到来,大家都进入各自的轨道。我也该收拾收拾心情,准备新的旅程了。
        小L就是小L,高考发挥得相当稳定,仍是大专的分数,她报了师范英语专业,但鬼使神差,阴差阳错,她偏偏面试没过,于是她无缘和我在同一所学校学习,而是进入常州一所中专学校。我们每踏出一步,前方就会出现无数个结果,而我们只能拥有其中一个,这就是宿命。几年后的某一天,她说,尽管我没大声表白,但她清楚我对她的感情,如果那回她进了师专,一定会专心致志跟我好,从此成为我的人。但她上了另一条轨道,距离也罢,城市的文化品味差距也罢,总之,我们在平行的铁轨上,从此再没有交集。后来,她先我成家,嫁了一个乡里小干部。再后来,她坐在丈夫的摩托车后面,夜行时出了车祸,我带着当时的女朋友如今的老婆去医院看她,她一直昏迷,不知还能感受到我的关切否?这一回就是永诀了,再见的只是遗像,殡仪馆里的事了,那个场面不说了吧。
        高中以后的事情只好暂告一个段落,我的所谓大学生活还没想好该如何动笔,而工作的事情万万说不得,都是活蹦乱跳的大活人,都在我周围瞅着我,说点什么呢?什么也不说吧。都八万字了,也没写出个吸引人眼球的彩色故事,我也觉得对不起几个死心塌地的粉丝,但能力问题,这不是我想有就有的事,愧煞人也!当然也还是个时间问题,野百合也有春天,没人看也得开花,花大小而已,色浓淡罢了,且待以后写续集吧。
       凡人扯蛋,弄个小传,不上台面,随便看看。算是后记了,列位看官,886!
幽兰 发表于 2012-11-29 22:53:35 | 显示全部楼层
又更新了 ??

我初中的还没看完呢 。。。
寒山拾得 发表于 2012-11-30 09:08:37 | 显示全部楼层
幽兰 发表于 2012-11-29 22:53
又更新了 ??

我初中的还没看完呢 。。。

介下就告一段落了,你慢慢看,介是考验人毅力的好方法。
看我胡扯还能不困,那就表明你定力超强!
人生无悔 发表于 2012-12-1 11:14:59 | 显示全部楼层
   你终于告一段落了,我也可以一气呵成看个够了!以后再写啊,建议一部一部发,别弄的我看得心急,从来不看连续剧的人,你想想,这不是摧残人嘛!
寒山拾得 发表于 2012-12-2 15:58:59 | 显示全部楼层
人生无悔 发表于 2012-12-1 11:14
你终于告一段落了,我也可以一气呵成看个够了!以后再写啊,建议一部一部发,别弄的我看得心急,从来不 ...

介回是修订过的本子,错别字相对少了,稍微丰富了个别细节,但总体还是那老一套,不值得你费那么大劲,天冷,看时间长,容易冻到。
大湖健将 发表于 2012-12-2 18:56:21 | 显示全部楼层
老师的文采,不减当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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