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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19 10:01:1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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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寒山拾得 于 2012-10-19 10:04 编辑

第一章 写有前面的废话
        按说这年头咱大伙都活得挺不容易的,无权无势却想有房有车;想涨一分钱工资降一厘税千难万难,肉价翻番房价翻番却手到擒来。我们都被这个时代绑架了,身不由己,言不由衷,无暇留连清风明月,更无心弄草吟花,连名家名著都懒得瞅一眼,何况我这么个无名小辈信手涂鸦的东东?既然没人愿浪费时间一看,那我又何苦搁这儿码这些无聊的文字呢?
        但凡事都可以转念一想,据说也算是辩证法吧,网上狗屎本已海量,多我这一坨又有何妨?我既十分自恋,而且忘性也不小,不写在纸上,好多事便再也记不起来了;就算随手写在纸上了,再“随手”一丢,照样尸骨无存,巨汗!也曾经录了一些在电脑里,单位的电脑随时会易主,自家的电脑也曾不止一次罢工,往事又随风。唉,权且拿大湖当个大U盘吧,至于有无读者,那实在不是我能决定的。
        我再一想,各色论坛每日发帖无数,可见有闲之人也还是有的,打完麻将遛完狗之后,再到大湖转转看看的人也不在少数,反正上来的人就为打发无聊的时光,那么看我这些无聊的文字不正好是绝配吗?闲着也是闲着,看谁的不是看哪?
        再退一步想,就算谁见了我这么大一坨都吓得大吃一惊,都绕着走,一个读者也没有,那又有什么关系呢?那就留到我自己跑不动、写不出的时候,一边看着自己当年码的一大堆狗屁胡话,一边咀嚼那些流逝的时光,怀念一些人,一些事,带着些许留恋、些许满足、些许遗憾,蹒跚爬到殡仪馆,钻进焚尸炉,顺着大烟筒,轻舞飞扬,去往天国,抑或地狱,完成人生最后一次远行。
        在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至于这些鸡零狗碎的文字会散到何处,于我还有什么关系吗?
        以上算是开场白。

                                                                                   第二章 小人出世
        翻开厚厚一摞中国历史,许多大人物来到世间都有祥瑞,姜嫄踩巨人足迹而生下后稷,后稷教人务农,成为中国的农耕始祖,也是周人的祖先。刘邦老妈在野外与大蛇交合,就生下了刘邦。朱棣皇帝在娘胎里呆了十八个月才出世,记不得了。连晚明的文人张岱也称自己是老父求神请乩求来的,神仙指引张老汉打开自家多年未开的一个竹箱子,一粒仙丹自己就从笔筒子里钻出来了,张岱老娘服了之后就怀了张岱。凡此种种,都跟我搭上不边,我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人物,所以出世之时当然也没有任何异兆,打开百度,搜“历史上的今天”,翻了好几页,竟没有一个像样的大人物跟我同一天生日,可见我没出息真的不是我的错。
        西元1970年初冬,我来到这个世界。在我没来之前,世人早就给我留好一个身份,富农子弟,好像早在建国之前本地土改时就定下了。今天的小朋友一听我的身份可能会油然而生敬意:“哇,我靠,你是富二代啊!”准确地说,我应该算是“富三代”,因为我家被判定为富农时是我祖父当家。万一有读者,万一有小朋友读者,我还是需要搞个解释,富农只是在旧社会时的家庭状况,新中国刚成立时就平分了地主富农的土地,从此这个阶级就从事实上消失了。但是当年的贫农当家做了主人后,富农的日子就很惨了,上学的资格没有了,当兵的资格没有了,改变命运的机会没有了,但是吃苦受罪的机会还是有的,挨饿受穷的机会还是有的。前段时间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看到遇罗克的《成分论》,才明白他为什么会因为一篇文章而丧命。在那个唯成分论的时代,你让那么多地痞流氓一下子没了优势,他们能让你好好活吗?
       我说了这么一大段,其实就一个意思:我不是富二代,我只是个如假包换的穷二代。
       听母亲说,因为没吃的,而妊娠反应又重,还得在生产队里出重体力挣工分养家,母亲生我时已经十分羸弱,当然我也是,据说我大娘(伯母)抱起刚出世的我,一皱眉头:“怎么才这么宁个个?还没有他爹爹(就是我祖父)那个鞋壳大哩!”奶奶说,我那时像只初生的猫,瘦小而丑陋。
        小儿奔生娘奔死,生育是一个母亲最伟大的奉献。尽管我十分庸碌,十二分不成器,但我绝不会打老骂娘,绝不会默许乃至纵容老婆骂娘,宁可打光棍,但不孝敬我老娘的女人绝对不要。尽管母亲只赐了我一条多病的生命,但毕竟让我来这世界走了一遭啊。
        在生了两个女儿之后,终于有了男丁,母亲总算完成了为我家延续香火的使命,便决定从此再不生了,于是我成了老小,家中的独子。跟我同龄的伙伴一般都有兄弟姐妹五六个。
        天很快就冷了,穷人家的冬天尤其难过。母亲没做过像样的月子,生我时吃过几个鸡蛋我记不大清楚了,反正不会超过两位数,彼时我大姐已经四岁,正是长嘴要吃的时候,天天围着母亲转,“妈妈喝汤,我吃鸡蛋!妈妈喝汤,我吃鸡蛋!”大冷的天,母亲端着我的尿布到村东石桥下,砸开厚厚的冰,在冻窟里洗。从此落下关节炎,如今行走很困难。
        幼时的我三天两头跟医生亲密接触,吃药打针是家常便饭。三十岁上在体检时偶然发现自己是个“大三阳”,就是那时拜医生所赐,一个针头要打一个村的,于是病毒就从这个人屁股上爬出来,又从那个人屁股上爬进去。今天看来,这个“大山羊”要与我相伴一生了。就因为体弱,我那时沾着凉水就翻白眼,立即就得掐人中。有一回,情况更严重,人事不省,父亲急忙找庄上惟一的自行车,请人骑车,父亲抱我直奔公社(今天的乡或镇)卫生院,母亲抄小路跑,十来里路,骑车人到了,不多一会,母亲也到了,她老关节炎腿啊,到医院当场就瘫倒了。有人说,某位母亲离楼老远,看见自家孩子从楼下坠落,不知怎么就跑到楼下,接住了孩子。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信了。慈母恩情,永志不忘!
第三章 祖居记忆
        在祖居,我只生活了五年,然后就搬到一个更小的村子住了。
        我记忆中最初的印象,祖居的所在是一个不大的村子,一条不宽的官路(就是如今的公路)横贯东西,把小村分为官路南、官路北,伯父是家中长子,住官路北的祖屋,父亲在我二姐出世的时候,分家另立门户,到官路南盖了三间草屋,我就出生在这里。
        村东有条南北走向的大沟,名叫韩沟,因我所在的大韩庄而得名,水向北汇入汴河,然后向东一路流进洪泽湖。村东的石桥我前面提过,母亲冬天为我砸冻窟洗尿布的地方,桥有两拱,桥底铺着石头,春夏秋三季一般都有水流,故而石头上结满青苔,赤脚走上去很滑,容易摔倒。夏天如果没发水,这里是避暑圣地,妇女洗衣,小儿嬉戏,欢声笑语。母亲常带我到此,我只站在边上看。因为小时候体弱沾不得凉水,所以我是在离开祖居后偶尔回来才到桥下水中的。隐约记得一群妇女有说有笑,将衣服放在石墩上,用棒头子捶打,水花四溅,啪啪有声,很幽扬。桥底石墩上有些朴拙的石刻,刻些莲花鲤鱼,很诱人。桥栏上也有石刻,大概是八仙过海,还有二十四孝图,印象最深的是郭巨埋儿,长大一点后听大人讲其中故事,心里很是庆幸,我没生活在那个极端贫困的年代,不然是不是也有被埋的危险?
       桥东向北不远处有一泉眼,长年累月不绝如缕,冬天在此洗衣,水也不冷。据说此泉眼远通大海,曾经狂涌不止,村人塞棉被封堵,还填过碌磙子,甚至埋进一头牛。东西二庄人一直吃这眼泉里的水,直到后来兴自家打压井,人懒了,不愿再费力气去挑了。再后来,沟东水渠开宽了,这眼泉如今深埋地下,不知何年重见天日了。
       我听父亲说,他曾在这沟里遇险,学凫水差点丢了性命,幸亏本庄一位同姓长辈路过,顺手把我老父捞了上来。不然今天列位也就无从看到小可的这段喋喋不休的废话了。
       听说祖居以前水患频繁,一遇连日大雨,洪水就漫过路面,桥上可以使船。解放初,水利部部长傅作义将军曾亲临此地视察水情。后来,在南边开挖了新汴河分流,又在劳皖交界建了团结闸节制,水患才得以遏止。但还是记得一次大水,直淹到我家门前,先头部队竟然登堂入室了,父亲在门口打上坝子,在屋内靠门的地方挖个深洞,让水全汇入其中,全家端盆拿碗,轮流往外舀水,孩子们自然乐在其中。姐姐带我到桥上玩耍,只见沟水满溢,已经没过了桥洞。桥上站满“黑泥鳅”,不着一丝,轮番纵身入水,刺猛子,再上岸,再跳,乐此不疲,根本不顾水深流急,漩涡密布,危机四伏,实在是艺高人胆大,搁今天用句拽文的话讲叫“弄潮儿”。
       我是旱鸭子,只能跟一帮小孩子挖泥咄大炮。力气大的孩子挖的泥多,咄的炮也大,边厚底厚,翻过来底朝上口向下,高举再摔下,冲开的洞也大,然后就从我的泥巴上揪下相应大小的一团来补,我的炮小,只能算是小炮仗,边也薄底也薄,力气还小,爆炸当量自然也不会大,从人家那儿夺回来的自然也少得可怜。虽说泥巴不要钱,但眼瞅着自己的泥巴越来越少,还是跟丢了黄金一样心疼。我耍过赖,把自己的泥巴拍成片,糊在赢家的爆炸口上,如果握成团给人家,早早就结束战斗了。摔大炮也要讲技巧,要选平地,垂直落下效果最好,气流不外泄,冲击力最大。稍微歪一点,就有可能摔成一个扁片,不响,是哑炮。
        雨后还玩过射箭、打水漂、扔泥蛋子的游戏。弓好做,随手折一根韧性较好的树条,弯成弧形,两端系上一根细绳就做好了。箭到处都是,把高粱杆顶上那一截折下来,头上裹上泥巴,这就齐备了,可以开射了。可以比谁射得远,还可以比谁射得准。那还得在箭头上插上一根断针头,如果射中某棵树,就可钉在上面。
        晴天要玩打水漂有点难度,要到处找重量适中、外形扁平的硬物,然后找准角度用力掷出,那个硬东西就可以在水面上连续跃起,飕飕向前,谁的水漂跳起次数多为赢。小时的输赢我不记得了,但长大一些后,我跟伙伴玩时输得就不多了。这里面有技术含量。
        扔泥蛋子,有个配套工具,一棵二尺长的软树棍子,把泥蛋子按在一头,手握另一头,有扔铅球的架势,全力向后,再向前猛甩出去,依然是比远近。
        我体弱力薄,而这几样又都是力气活,当然也从没赢过,尽是陪练,但欢乐一点也不少。关于这座小桥,我读师专时曾写过一篇小文字,发在校报上,后来报纸丢了,原稿也在屡次搬家之后灰飞烟灭,心里遗憾与日俱增。嘴上说欲求速朽,但内心深处也渴望流芳。有点小虚荣,各位见笑了。
        村后那条汴河,我儿时基本没去过,没有印象,长大后过来过去好多回,走亲戚,出礼,因为不会水,在船里有些惊慌。最可怕的一次是我过河时只见船不见人,只好自己撑船过河,不小心把篙塞进船下,差点被别到河里喂鱼,阿弥陀佛,后怕至今!
        关于祖居之地,我还隐约记得我爹爹奶奶是与我伯母一家分开单过的,就在伯父家正屋西边搭个半沿厦子。还记得我家东南是生产队的仓库,几间门向南的屋子敞开着没门,里面停放着队里的四轱辘头大车,车架是木头的,车轱辘也是木头的,轮子上打着许多铁的补丁。我那时想爬上去还很困难,这个木头疙瘩对渺小的我来说是个庞然大物。后来我搬到新居了,曾见过另一个生产队使用过这种车拉麦子,前面由两头牛拉着,后边许多人用草叉插在麦草上向前推。车只能向前直着走,不会拐弯,需要拐弯时需要许多人这边推,那边拽,实在费劲。这种车如果能活到今天,肯定是个不折不扣的文物了。
        我还记得我伯母帮我治病,好像是起疼(第四声)子——就是喉咙哑,她用筷子裹住我头发,使劲往上荻(拔),头皮火辣辣的。还记得我在官路南水沟边发现一个横行的异物,伯母帮我将其捉拿归案,用绳拴着,让我牵着它到处走。下文不详,那螃蟹是夺路而逃,还是祭了我的五脏庙,早已无法考证。
        五岁之前,关于祖居的记忆,大概就剩这么点了,以后每到过年时,父亲都会带我给祖坟烧纸,顺道到伯父家和几个本家的家里去坐坐,父亲告诉我,这叫认祖归宗。每一次回祖居,我都会站在官路上南望我出世的地方,但就是没再进去过。再后来,草屋倒了,我就看那堆土。再后来,那堆土也没了,所有的痕迹都没了,真的,都没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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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评论67
夕林 发表于 2012-10-19 10:03:29 | 显示全部楼层
顶先,再细读!{:soso_e113:}
寒山拾得 发表于 2012-10-19 10:05:52 | 显示全部楼层
夕林 发表于 2012-10-19 10:03
顶先,再细读!

多谢夕林老弟抬爱,在此谢过了。
时尚芭 发表于 2012-10-19 10:11:16 | 显示全部楼层
貌似有点人物传记的感觉,期待后续
夕林 发表于 2012-10-19 10:12:17 | 显示全部楼层
实话实说:文字质朴却可引发共鸣,菜青色苦难流动成快乐、爱的的记忆。
学习了
苏倩莹 发表于 2012-10-19 10:31:54 | 显示全部楼层
顶!每一份记忆都是时光穿过穿过岁月的烈火凝成的金子,都是时光在岁月的枝头结成的果实,韩老师的大作质朴深情,童年的时光虽不明媚,却因少小懵懂而不乏几分纯真快乐。相信后续更精彩期待!
寒山拾得 发表于 2012-10-19 11:14:44 | 显示全部楼层
苏倩莹 发表于 2012-10-19 10:31
顶!每一份记忆都是时光穿过穿过岁月的烈火凝成的金子,都是时光在岁月的枝头结成的果实,韩老师的大作质朴 ...

多谢各位,我们努力!
宁国公主 发表于 2012-10-19 12:06:39 | 显示全部楼层
期待后续。。。
寒山拾得 发表于 2012-10-22 16:54: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光辉岁月
        上一章的末尾总会提到我的伯母,就是我亲大伯的夫人,母亲过门后曾与她在一锅抹勺子生活过四年,只到我二姐出世后才分家。妯娌间的关系一直不是太好,直到伯母去世前那几年,她们才无话不谈,关系融洽。伯母的一生是个悲剧,一辈子与我伯父聚少离多,见了面还免不了争吵,独自带着我大姐、三姐、哥哥在家苦撑门面(伯父最疼二姐,自己带在身边长大)。村里人说她是算是守了一世的活寡,也挺难的。
        伯父是庄上第一个吃上公家饭的人,新中国一成立就被安徽阜阳一个县领导带走了,人家来报恩了。此人叫刘克忠,报社工作人员。新四军在我们村上办报纸,现在推论,应该就是四师的三宝之一《拂晓报》,此时为了纪念彭师长,应该已经更名为《雪枫报》了。宿舍、食堂、操作室分散在好几家,我家也是其中之一,因为我的祖父和他的弟弟当时都是亲共分子,是钱粮委员,负责为新四军部队筹措粮草的。父亲还能隐约记得,报社的伙食不错,而百姓日子很苦,就算我家是富家,父亲仍对他们的伙食垂涎三尺。于是报社成员时不时地会故意吃不完,将剩下的馒头带出来给我老父。后来上级知道了,马上制止,因为部队粮食也紧张。明的不行了,一个工作人员曾趁食堂师傅不注意,将馒头握了一小块在手心里,回到我家后偷偷塞给我父亲。后来敌人打过来,报社从家后的汴河撤走了。再后来,可能报社没能跟上部队吧,有个叫刘克忠的成员从洪泽湖上来,带着岳母、妻子(正有身孕)回河南永城老家,祖父留他在家住一晚,结果被本村一孙姓男子告密,保长把这一家抓进小陈圩,顿时有性命之忧。
        好在祖父与这个保长是亲表兄弟,我曾祖母是保长的亲姑。曾祖母嫁到我家是个传奇,因为她是大地主的女儿,而曾祖父是个穷石匠的儿子,三个光棍中的老大,被雇在地主家使船,人称猫子,门不当户不对,根本不可能的事。据说她到该谈婚论嫁的年龄时,老地主也想把她嫁入豪门,但她不同意,非说日子在乎人过的,嫁得穷也不见得一辈子都穷,地主一生气就说,那你嫁给河底猫子吧。没想到我曾祖母竟说“嫁就嫁”,于是这一桩闹剧般的婚姻就成真了。地主还是疼闺女的,后来也帮了我家不少,再加上曾祖母极能干,不仅没有娇气,家里田里全是好手。听奶奶说,曾祖母头晚下令说,明早兴早点起来,下湖锄地。第二天天刚亮,等爹爹奶奶起来赶到地里,看见曾祖母已经锄到半截地了。农闲时就回娘家,能一夜给人缝好一件大褂子,做鞋也极俊,找她干活肯定要给报酬的,所以渐渐光景好了,给另两个光棍说上了媳妇,还帮他们照顾闺女,长大后找个不错的人家嫁了。再后来我家也买了地,连成了片,据说有片地叫“赖毛地”,大概庄稼不大好吧,人称“上汴有马虎田,韩家有赖毛地”而上汴就在石集北边,是隋朝修大运河的麻祜在此地的驻地,据说至今还有一块断砖烂瓦碴子。幸好伯父生病卖了不少地换大洋到宿迁都会医院看病,不然建国时就成地主了,那就更难活命了。很多年以后,奶奶一提起自己的婆婆,总是一脸的敬佩,可惜这么一精明强干的女人,活到八十多,临了是饿死的。临死时说想喝碗大芦稀饭,家家饿死人的年成,到哪能弄到吃的啊?
        言归正传,祖父赶忙跑到小陈圩去求表弟,虽是国共两个线,但血缘也是无法更改的,最后保长答应放人,还给这一家人写了路条,证明他们是良民,一路顺风回到家乡。解放后,刘克忠做了安徽阜阳的大干部,就把祖父和伯父都带去了,祖父好像做了炊事员,但他天生是劳碌的命,老是挂念家的几亩地,到底回来了。伯父正年轻,读过私塾,好像也念过新学,反正留下了,在水利部门工作。
        估计伯父的婚姻是包办吧,伯母文化程度不同,生活环境也不同,或许性格也不同,总之不和谐。伯父后来嗜酒,最终就死在肝癌上,六十多岁,让我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惨痛之极。
        我家还出过一个短命汉,是我二爹,祖父的亲弟弟。日本鬼子占领泗县后,他因为是为共产党做事的,只好逃命,跑到泗县朱山旁边的一个亲戚家,结果二爹的同志出卖了他,这人是我姑太的女婿,山后大张庄人。日本人把二爹抓进泗县监狱,严刑拷打,家里凑钱去赎,结果人抬回来,没出泗县东城门就咽了气。后来,我奶奶突然发疯,说胡话,竟是我二爹的声口,说是在泗县东关被把门的拦着不让出来,让家里送钱去。曾祖母赶紧到村西头烧钱化纸,送给那些把门的小鬼,二爹的冤魂才得以回家,从此再没有托梦的事了。奶奶在世时如此说,活灵活现,是真是假,唉,我说不清了。多少次,我问父亲文革中为什么不去努力一下,也许当年祖父弟兄两帮过的共产党员还没死光,如果他们能出面作证,也能给我家弄个烈士家属什么的,也不至于戴着富农帽子,受那么多罪。父亲从来没正面回答过我,只是叹一口气,算完。
        后来我家一个老亲跟我说过,车门乡原先的地下党一把手后来跟王圩子一个寡妇有一腿,被党内狠批一顿,一狠心,跟国民党干了,当了国民党的乡长。此人姓朱,车门南边岗朱庄人,跟我祖父兄弟拜过把子,就是我父亲的干爷。日本鬼子失败后,朱乡长带人收拾那个叛徒,据说一枪没打死,捡了条命。后来共产党得了天下,就认为国民党出头为我家申冤,站错队了,再与烈士无缘。那个朱乡长结局更惨,被本乡人凌迟,用小锛刨死的,一声没吭。他的女儿,原是许配给我女老太的侄孙,结果被他家长工夺了去。就在前后庄,父亲让我们管她叫大姑,她对我们极好。
私地吻 发表于 2012-10-23 14:32:27 | 显示全部楼层
高,实在是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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